婚礼当天的安保严格得像一场戒严。酒店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宾客进门要经过三道安检，连随身的手机都要暂时寄存
沈砚之被带到休息室时，一眼就看到门口站着的西个保镖——比上次多了整整两倍，每个人都穿着黑色西装
“沈先生，请进。”保镖拉开门，语气公式化得没有一丝温度。
休息室里的空气比上次更冷。沈砚之走到沙发边坐下，后颈的腺体又开始隐隐作痛，大概是被这过度的戒备和压抑的气氛刺激到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西装，依旧是那件改低了领口的白色礼服，银线暗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后颈的布料贴着皮肤有些异样的沉重
他没多想，反正从被抓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指望过能再逃出去。定位也好，监视也罢，都无所谓了
门被推开，周明宇、晏时清和张栩走了进来。三人穿着得体的西装，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和担忧
他们被安排坐在离沈砚之最远的沙发上，中间隔着两个保镖，像是被无形的墙隔开。
“砚之……”周明宇刚开口，就被旁边的保镖轻咳一声打断。
“抱歉，无关人员请保持安静。”保镖面无表情地说。
“无关人员？”张栩的火气瞬间上来了，“我们是他朋友！”
“按照规定，除了新郎和家属和伴郎，其他人不得随意交谈。”保镖寸步不让。
沈砚之抬手按了按眉心，对他们摇了摇头：“没事，你们坐着就好。”
他知道，这是沈父沈母故意的——允许他们来，却不让他们靠近，不让他们说话，就是为了彻底断了他的念想，让他明白自己孤立无援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人走进来，是沈砚之的几个高中同学
为首的那个叫林浩，以前在学校里总爱跟在陆烬辞身后，看他的眼神总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敌意
“砚之，好久不见啊。”林浩笑着走过来，语气熟稔得过分，“真没想到能当你的伴郎，太荣幸了。”
沈砚之扯了扯嘴角，没说话。他认得这几个人，都是沈父沈母精挑细选出来的
家世普通，性格懦弱，最擅长看长辈的脸色行事，绝对不会帮他，甚至会在关键时刻“盯紧”他。
林浩似乎没察觉他的冷淡，自顾自地说：“其实我爸妈跟你爸妈是老熟人了，他们特意交代我，今天一定要帮你把婚礼办得顺顺利利的。你放心，有我们在，绝对不会出任何岔子。”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他们是来“监督”他的。
张栩在旁边听得牙痒痒，刚想发作，就被晏时清按住了手。晏时清冲他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别冲动
沈砚之看着林浩那张虚伪的笑脸，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抬眼看向对方，语气平静：“辛苦你们了。”
林浩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配合，随即笑着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休息室里再次陷入沉默。保镖们像雕塑一样站在角落，林浩几人时不时交头接耳，说些无关痛痒的客套话
周明宇他们则一首盯着沈砚之，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陆烬辞推门进来时，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平静
他穿着和沈砚之同款的西装，脸色依旧不太好，眼下的青黑比上次更重。看到休息室里的阵仗，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准备好了吗？”他走到沈砚之面前，声音低沉。
沈砚之抬头看他，目光平静无波：“随时可以。”
陆烬辞的视线落在他后颈，那里的腺体因为礼服领口过低而清晰可见，泛着淡淡的粉色
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移开目光，对林浩说：“走吧，该入场了。”
林浩立刻应声：“好嘞！”
沈砚之站起身，路过周明宇他们身边时，脚步顿了顿
他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里有歉意，有无奈
周明宇他们瞬间明白了
他没有放弃
“别碰。”陆烬辞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礼服的衬里有点硬，可能磨到了。”
沈砚之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没再追问，只是抽回手，跟着他走出了休息室
门外的宴会厅里传来宾客的喧闹声，比上次更嘈杂。沈砚之能感觉到那些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戏谑，有好奇，有艳羡，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身上
他看到上次那个贵妇凑在沈母耳边，笑着说：“这次看他还怎么跑，你们准备得可真周全。”
沈母的声音带着得意：“那是自然，给他点教训，他就知道听话了。一个Omega，安分点才好。”
陆母则在和旁边的人说：“你看这礼服，我们特意让人加了点‘东西’，保证他跑不了。”
沈砚之的脚步没停，只是后颈的腺体疼得更厉害了
他侧头看了眼身边的陆烬辞，对方正目视前方，侧脸的线条紧绷着，耳尖却泛着不正常的红
原来那震动不是错觉，真的是定位器。
原来陆烬辞刚才的紧张，不是因为别的。
他忽然觉得有些荒谬，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这场被层层算计、步步监视的婚礼，到底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但他没心思深究了
红毯的尽头，司仪己经准备好了祝词，两家长辈坐在那里，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
沈砚之深吸一口气，迈出了脚步
这一次，他没打算逃跑
但也没打算认命
祝词依旧是那些陈词滥调，什么“天作之合”，什么“信息素交融”，沈砚之站在礼台上
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面无表情地听着。陆烬辞站在他身边，同样沉默，只是指尖偶尔会微微蜷缩，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交换戒指时，沈砚之没有再拒绝，任由那冰凉的金属套上无名指
陆烬辞的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动作僵硬得像在完成某种程序化的任务
台下的沈父沈母看得眉开眼笑，陆父陆母也频频点头，低声交谈着：“你看，还是得用强的，Omega就是这样，服软不服硬。”“这次总算安分了，等标记完，以后就彻底省心了。”
沈砚之听着那些话，后颈的腺体泛起一阵尖锐的疼，却硬是没皱一下眉
流程一步步推进，顺利得超乎所有人的预料。到了敬酒环节，保镖想跟着上前，却被陆烬辞拦住了：“不用，我们去去就回。”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保镖看了眼台下的沈父，见对方微微点头，便识趣地退到了礼台边缘
陆烬辞端起酒杯，对沈砚之说：“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台，穿过喧闹的人群。沈砚之的目光在宾客中逡巡，很快就锁定了角落里的周明宇三人
他们正被几个沈父安排的“熟人”缠着说话，脸上满是不耐，视线却一首追着他
走到一半，陆烬辞忽然停住脚步，低声说：“去说几句话吧，我在这里等你。”
沈砚之愣了一下，转头看他。陆烬辞的目光落在远处，避开了他的视线，耳尖却又泛起了红：“别太久。”
没等沈砚之回应，他己经转身走向了另一桌宾客，看似在应酬，余光却始终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沈砚之深吸一口气，趁机快步走向角落
“砚之！”周明宇三人立刻摆脱了身边的人，围了上来
“你没事吧？”晏时清率先开口
“我没事。”沈砚之摇摇头，声音压得极低，“你们别担心，我……”
“别硬撑了！”张栩打断他，眼圈泛红，“这破婚礼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我们早就找好机会了，等下……”
“别乱来。”沈砚之立刻按住他的手，指尖冰凉，“他们防得太严，现在不是时候。”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周明宇急道，“难不成真要看着你被……”他没说下去，但“标记”两个字像石头一样压在心头。
沈砚之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牵动了僵硬的嘴角：“放心，不会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语气带着一丝恳求，“你们先回去，别在这里久留，免得被他们抓住把柄。”
“我们不走！”周明宇语气坚决，“要走一起走！”
“听话。”沈砚之的声音软了些，“我还有事要做，你们留在这里只会让我分心。”
他抬眼看向远处的陆烬辞，又看了看正朝这边望过来的沈母，“快走吧，就当……就当帮我最后一次。”
周明宇他们看着他眼底的坚定，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是放弃了
是另有计划，而这个计划里，不能有他们的拖累
“你自己小心。”晏时清拍了拍他的肩，声音低沉，“我们在外面等你消息。”
“有事……就算不能联系，我们也会想办法知道的。”张栩别过头，声音有些哽咽
周明宇紧紧抱了抱他，力道大得像要把他嵌进怀里：“我们等你”
沈砚之用力点头，眼眶发热。他没再多说，转身快步离开，回到陆烬辞身边时，刚好赶上沈母走过来
“跟他们说什么呢？这么久。”沈母的眼神带着审视，像在检查他有没有传递消息
“没什么，”沈砚之语气平静，“就是谢谢他们能来。”
沈母显然不信，但看陆烬辞在旁边，也不好追问，只是冷冷地说：“少跟他们来往，不是什么好人。赶紧跟我去给陆伯伯敬酒。”
沈砚之没说话，跟着她往前走。路过陆烬辞身边时，对方低声问：“说完了？”
“嗯。”
“那就好。”陆烬辞的声音很轻，“接下来……别再惹他们生气了。”
沈砚之侧头看他，忽然发现这个Alpha的眼底藏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无奈，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挣扎
他没再追问，只是继续往前走。酒杯里的红酒晃出细碎的涟漪
他知道，敬酒环节只是过渡，真正的硬仗，在后面。而他，必须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