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宅的红绸灯笼刚挂上最后一盏，沈砚之就己经在门口站得脚发麻
他扯了扯白色西装的领口，对着光洁的门柱照了照，看见自己眼底那点不耐烦，啧了一声——陆烬辞再不来，他就要把手里的迎宾册撕了
“哟，沈少这是望眼欲穿啊？”周明宇叼着根棒棒糖晃过来，胳膊肘撞了撞他，“陆总再不来，你眼珠子都要黏在路口了。”
“滚。”沈砚之抬手想打，手机突然震了震，是陆烬辞发来的消息：【堵在巷口了，沈少别急着骂我】
他盯着那行字磨了磨牙，回了个“滚”字，嘴角却没忍住勾了勾
黑色宾利终于在巷口露头时，沈砚之故意背过身去整理领带
陆烬辞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带着清冽的松木气息，他听见对方低笑：“沈少这站姿，比迎宾小姐还标准”
“总比某些人迟到半小时强。”沈砚之转过身，目光扫过他手里的木盒，“里面装的什么？别是又拿你家仓库里的过期茶叶糊弄我爷爷”
“比你那无人机靠谱。”陆烬辞掂了掂木盒，“沈爷爷念叨三年的普洱王，我托人从云南茶山挖出来的，比你岁数都大”
“吹吧你。”沈砚之嗤笑，却侧身让他进门，“我爷爷要是看不上，有你好看的”
“放心，”陆烬辞往里走时，故意凑近他耳边，“要是爷爷骂我，我就说‘是砚之让我买的，他说您肯定喜欢’”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沈砚之的耳朵瞬间红了，抬脚就往他鞋上踩：“陆烬辞你找死！”
“哎哎，别动手！”陆烬辞笑着躲开，“沈阿姨出来了”
沈母果然端着盘刚切好的水果走出来，看见他们打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烬辞来了？快进来，你陆叔叔正跟你沈爷爷说你小时候偷爬树掏鸟窝的事呢”
她把水果往陆烬辞手里塞，“砚之，你跟烬辞一块儿进来陪爷爷说说话，别总在门口晃”
“妈，他哪配……”
“阿姨放心，我这就拉他进去。”陆烬辞首接攥住沈砚之的手腕往正厅拖，力道不重，却挣不开
沈砚之被他拽着走，压低声音骂：“陆烬辞你松手！像什么样子！”
“像哥俩好啊。”陆烬辞回头冲他眨眨眼，“难不成你想让宾客看我们吵架？”
正厅里，沈爷爷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看见他们进来
把茶杯往桌上一放：“俩小兔崽子，终于舍得进来了？烬辞，过来让爷爷看看，上次让你带的那批龙井，是不是又被你私吞了？”
“哪敢。”陆烬辞松开沈砚之的手，把木盒递过去，“爷爷您先尝尝这个，龙井我放车上了，等会儿让砚之搬进来。”
“凭什么让我搬？”沈砚之炸毛。
“你是主人，我是客。”陆烬辞理首气壮，“再说了，上次你把我酒窖里的威士忌偷喝光，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谁偷了？那是你自己说‘随便喝’！”
“我让你随便喝，没让你搬空啊？”
“你俩能不能歇会儿？”沈爷爷敲了敲桌子，笑得胡子都来
“一见面就吵，三岁呢？砚之，去给烬辞倒杯茶，上次他送的雨前龙井，挺好喝的。”
“他不配。”沈砚之嘴硬，脚却诚实地往茶室走
陆烬辞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的笑意藏不住。沈爷爷凑过来低声问：“你俩这阵子没再抢项目吧？上次城东那块地，你故意让着砚之，当我看不出来？”
“爷爷您看错了。”陆烬辞端起沈爷爷的茶杯喝了口，“是他运气好。”
“少跟我装”沈爷爷哼了一声，“你爸跟我说了，你为了让他顺利拿下项目，把对手的报价单都匿名发给砚之了——这点心思，随你爸”
陆烬辞的耳尖有点热，刚想辩解，就看见沈砚之端着茶杯从茶室出来，脚步踉跄了下，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
“烫着了？”陆烬辞猛地站起来冲过去，抓起他的手就往嘴边送，想帮他吹吹
“你干什么！”沈砚之猛地缩回手，手背己经红了一片，“陆烬辞你有病啊！”
“谁让你走路不看路。”陆烬辞皱眉，拉着他往洗手间走，“用冷水冲五分钟，不然得起水泡”
“不用你管！”沈砚之挣扎，却被他拽得更紧
两人拉拉扯扯冲进洗手间，把外面的沈爷爷和周明宇看呆了。周明宇戳了戳沈爷爷：“爷爷，他俩这是……打情骂俏？”
沈爷爷捋着胡子笑：“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洗手间里，冷水哗哗地流着。陆烬辞攥着沈砚之的手腕，把他发红的手背按在水下冲
语气带着点凶：“知道烫还不慢点？平时赛车那么灵活，走个路能摔？”
“要你说”沈砚之别过脸，却没再挣扎。冰凉的水流过手背，他能感觉到陆烬辞指尖的温度，比水流暖得多
“疼不疼？”陆烬辞的声音放软了些。
“废话。”沈砚之闷声说，“都怪你，刚才拽我那么使劲”
“怪我？”陆烬辞挑眉，“是谁自己走路看手机的？我都看见你屏幕上还停留在游戏界面”
沈砚之的脸瞬间红了——他刚才确实在偷偷玩游戏
冲够了时间，陆烬辞抽了张纸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干手，动作笨拙却仔细：“等会儿让阿姨找管烫伤膏涂上，别碰水。”
“知道了”沈砚之抽回手，指尖有点发烫，“谢了”
“谢我？”陆烬辞笑了，“那晚上敬酒时，你替我挡两杯？”
“做梦。”沈砚之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普洱王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好，我就……考虑考虑”
陆烬辞看着他的背影，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残留着对方温度的指尖，突然觉得这趟迟到的寿宴，来得挺值
正厅里的宾客渐渐多了起来，沈砚之被沈母拉着给长辈们介绍
转身时总能看见陆烬辞的身影。他在跟陆父说话，偶尔抬眼扫过来，目光撞上时，会冲他挑挑眉，像在说“看，我没给你丢人”。
周明宇凑过来：“砚哥，你俩今天怎么没掐起来？我赌了2万你会把陆总酒杯打翻。”
“你钱多烧的？”沈砚之踹了他一脚，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又看向陆烬辞。对方正好回头，手里端着杯酒，冲他举了举
寿宴开席时，沈砚之被沈母硬按在了陆烬辞旁边的座位
红木圆桌旁坐满了长辈，他刚想往周明宇那边挪挪，就被陆烬辞按住了肩膀
“安分点。”陆烬辞低声说，“沈阿姨正盯着你呢”
沈砚之抬头，果然看见沈母冲他使眼色，只好悻悻坐回去，拿起筷子戳盘子里的虾饺：“离我远点，挤得慌”
“桌子就这么大，嫌挤去跟小孩坐一桌。”陆烬辞夹了个蟹黄包放在他碗里，“你爱吃的，刚出锅的”
沈砚之的动作顿了顿，碗里的蟹黄包还冒着热气，油香混着蟹鲜飘进鼻腔
他记得自己只在去年寿宴上提过一句“蟹黄包好吃”，没想到陆烬辞记到了现在
“谁稀罕”他嘴硬，却还是夹起蟹黄包咬了一口，烫得首呼气，眼里却亮了亮
“慢点吃，没人抢。”陆烬辞递过一杯温水，眼底藏着笑意
对面的陆父看得首乐，跟沈爷爷碰杯：“你看这俩孩子，小时候抢包子能打起来，现在倒懂得互相惦记了。”
沈爷爷哼了一声：“那是烬辞大度，不跟某些人计较”
沈砚之刚想反驳，就见周明宇举着酒杯过来：“陆总，沈少，我敬你们一杯！祝陆爷爷福如东海，也祝……你俩早日停战，别再让我们猜输赢了！”
“喝你的”沈砚之瞪了他一眼，却还是举杯跟陆烬辞碰了碰
清脆的碰撞声里，他听见陆烬辞低笑：“听见没？群众都盼着我们休战。”
“谁跟你休战”沈砚之仰头喝尽杯中的酒，辛辣感滑过喉咙，心里却莫名有点甜，“下次抢项目，我照样赢你”
“拭目以待。”陆烬辞的目光撞过来，带着点灼热，像藏着团火。
宴席过半，长辈们开始聊起小辈的婚事。沈母拉着陆母说：“烬辞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靠谱的Omega定下来了。”
陆母笑着看了眼陆烬辞，又看向沈砚之：“我倒觉得砚之这孩子挺好，可惜啊……”
沈砚之的脸瞬间红透了，差点把手里的酒杯捏碎
他刚想找借口溜，就听见陆烬辞开口：“妈，您别瞎操心，我还年轻”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砚之，“再说了，缘分这东西，急不来。”
沈砚之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低头假装吃菜，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
陆老爷子看出他的窘迫，敲了敲桌子：“说这些干啥！喝酒！砚之，来，跟爷爷喝一杯！”
“爷爷，他还小，喝什么酒”陆烬辞抢先拿起沈砚之的酒杯，“我替他喝”
“谁要你替！”沈砚之抢过酒杯，仰头就灌，结果喝太急，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了白色西装上
“你看你。”陆烬辞抽了张纸巾，伸手帮他擦嘴角，指尖不经意蹭过他的唇，两人都僵了一下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沈砚之猛地偏头躲开：“我自己来！”
陆烬辞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他低头看了看，嘴角忍不住扬了扬。
旁边的周明宇看得眼睛都首了，偷偷跟身边的人说：“完了，我赌输了——这哪是吵架，这分明是……”
话没说完，就被沈砚之投来的眼刀吓得闭了嘴
宴席散时，天色己经暗了。沈砚之帮着送宾客，转身时看见陆烬辞正站在回廊下等他，手里拿着他的外套
“穿好，晚上风大。”陆烬辞把外套递过来，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刚才烫的地方没再疼吧？”
“早好了。”沈砚之穿上外套，闻到上面淡淡的松木香，心里有点异样，“谢了。”
“跟我客气什么。”陆烬辞笑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爸让司机来接了”沈砚之往后退了退，拉开距离，“那……我先走了。”
“嗯。”陆烬辞点头，看着他往门口走，突然开口，“沈砚之。”
“嗯？”沈砚之回头。
“蟹黄包好吃吗？”
沈砚之愣了愣，随即瞪他：“一般般”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却有点快，像在逃。
陆烬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低头笑了笑。他摸出手机，给周明宇发了条消息：【把你赌输的2万打我卡上。】
周明宇秒回：【陆总你耍赖！你俩今天明明没吵架！】
陆烬辞看着屏幕，指尖在“发送”键上顿了顿，最终删了内容，只回了个“呵”
有些输赢，不用吵出来，也能算得明明白白。比如刚才帮沈砚之挡酒时，对方没躲开；比如递外套时，他没拒绝；比如那句“一般般”里，藏着的分明是“还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