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抬起头,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你怎么想?”
“我给拒了。”
徐清瑶喝了口汤,语气平淡。
“我的演唱会是纯公益性质,所有收益都会捐出去。”
“他们想冠名,无非是想借着我的名头给自己打广告,性质不一样。”
林木赞许地点了点头,补充道:
“你拒绝是对的。”
“‘滴滴筹’这种平台,本质上是商业众筹,并非纯粹的公益组织。”
“他们靠抽取高额的管理费和手续费盈利,商业模式本身就充满了争议。”
他放下筷子,神情严肃了几分。
“更重要的是,这类平台对求助项目的审核不太严格,近年来爆出的‘诈捐’、‘骗捐’丑闻屡见不鲜。”
“一旦你和他们扯上关系,万一平台将来出了事,舆论的脏水很容易就会泼到你身上,对你的公众形象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一旁的徐望年,一首安静地听着,这时也开口了。
“小木说的很对。”
“从法律角度看,这些网络众筹平台目前仍处于监管的灰色地带。”
“它们利用了公众的善心,却缺少相应的法律制约和透明的监督机制。”
“清瑶,你作为公众人物,在选择合作伙伴时,必须慎之又慎,远离那些灰色地带。”
“我知道了,爸。”
徐清瑶乖巧地点头,随即又看向林木,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不过,你怎么对这个平台这么了解?”
“哦,以前为了写个剧本,研究过一些相关的金融案例。”
林木轻描淡写地揭过。
看着女儿和爱徒之间默契的交流,徐望年欣慰地笑了。
一家人,就是要这样整整齐齐,彼此信任,彼此扶持。
......
次日,惊蛰文化。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崭新的会议室长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韩青和她的团队己经在这里通宵了一晚,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和键盘轻微的敲击声。
韩青的指尖在笔记本触控板上滑动,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版权法》条例。
按照昨晚周毅紧急召开的视频会议指示,她必须从现有的法律文件和版权案件中,找出能用来“合法吞并”林木所有作品版权的相关消息。
这是一项极其耗费心神的工作。
然而,这份需要极致专注的宁静,在上午九点整被骤然打破。
“哐——当!滋啦——”
一阵刺耳的金属切割声和重物撞击地面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楼下传来,整个楼板都在微微震颤。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愕然地抬起头。
“什么情况?”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分析师皱眉问道。
韩青面无表情,但眼神却冷了下来,对身边的助理吩咐道:
“去看看。”
助理很快回来,脸色有些古怪:
“韩总,楼下……我们公司的前台和休息区,来了一支装修队,正在施工。”
“装修队?”
韩青的眉头终于蹙起。
“谁批准的?”
“李国强!”
说到名字时,助理的语气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他们说,昨天李国强亲自打电话叫他们来的,要对公司进行形象升级改造。”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随即,几个年轻的团队成员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抽动。
这手段,也太低级了。
“李国强人呢。”
韩青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助理揉了揉太阳穴:
“他今天还没来,电话也打不通。”
韩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将目光重新投向电脑屏幕。
“继续工作,不要让这些小把戏影响我们的效率。
但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
“哐!哐!哐!”
冲击钻凿穿墙体的声音尖锐而富有穿透力,即便是顶级的降噪耳机也无能为力。
一个负责找《合同法》中相关条例的女孩忍无可忍,猛地摘下耳机摔在桌上,痛苦地揉着太阳穴:
“韩总,这根本没法工作啊!我脑子里全是当当当的声音!”
“对啊,韩总,这根本沉不下心来。”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韩青的脸色沉静如水,但握着鼠标的手,指节己经微微泛白。
她纵横华尔街,处理过数十亿美金的并购案,与M国的金融巨鳄斗智斗勇,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泼皮无赖式的手段。
中午十二点,韩青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所有人,休息一小时。”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断力。
“法务,立刻起草一份《妨碍企业正常经营告知函》,加盖公司公章。”
“小李你去叫上安保,跟我下楼。”
当穿着黑色西装、人高马大的数十名安保人员跟着韩青出现在一片狼藉的大厅时,所有工人手里的活都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韩青走到工头面前,目光冷冽如冰:
“现在,立刻带着你的人和工具,离开这里。”
工头被她的气场震慑住,但还是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喊道:
“你谁啊你?我们是李总请来的!”
“我是谁不重要。”
韩青从法务手中拿过刚刚打印出来的告知函。
“重要的是,从这一秒起,你们如果继续在这里制造任何噪音,我将以‘寻衅滋事’和‘扰乱企业正常经营秩序’为由报警。”
“这份告知函就是证据,你们可以赌一下,是李国强的电话先打通,还是警察先到。”
她顿了顿,补充道:
“另外,我会让公司的律师团,就今天上午造成的经营损失,向你们的装修公司提起诉讼。”
“相信我,索赔金额,你们赔不起。”
工头的脸色瞬间从涨红变成了煞白。
他只是王老板手下的包工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又是报警又是律师团的,听着就吓人。
而且,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女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兄弟们,收……收工!”
他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带着一群工人灰溜溜地收拾工具,狼狈地离开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
韩青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里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只有愈发深沉的冰冷和鄙夷。
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除了让她感到厌烦,更让她看清了李国强的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