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
钱不多把嘴里那口黄焖鸡咽下去,慢条斯理地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
他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将手机开了免提,随手丢在桌上,自己则端起饭碗,继续不紧不慢地扒拉着米饭。
手机里,李国强听不到回音,有些急了。
“喂?喂?小钱?钱哥?你在听吗?”
“在呢,”
钱不多夹起一块香菇,吹了吹。
“李总,你说什么?刚刚外卖小哥敲门,没听清。”
李国强哪敢有半分不耐,连忙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语气甚至比之前还要谄媚三分:
“钱哥,我说,之前是我不对,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你和林先生都是咱们惊蛰的擎天支柱!”
“我思来想去,觉得公司不能没有你这样的将才。”
“你回来吧,我给你升职,当副总!主管艺人经纪,你看怎么样?”
钱不多听着,差点没把饭喷出来。
擎天支柱?
当初是谁在微光上,说他跟林木是公司的害群之马来着?
他放下筷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拿起手机。
“李总,你这话说得我有点糊涂了。”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我记得没错的话,半个多月前,你亲口说,我给公司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所以把我开除了。”
“怎么,这才几天,我就从‘累赘’变成‘将才’了?”
李国强在电话那头干笑两声,脸皮厚得堪比城墙:
“误会,都是误会!”
“钱哥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我这个有眼无珠的小人一般见识。”
“那时候我也是被星光娱乐那边给蒙蔽了,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哦,蒙蔽了。”
钱不多拖长了音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你把我跟林木的工资一起扣了,也是被蒙蔽了?”
“把属于木哥原本的股份扣下也是被蒙蔽了?”
这事儿一提,李国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当初为了做得决绝,向星光娱乐表忠心,确实干出了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
谁能想到,这事儿会成为他此刻的催命符。
“这……这个……”
李国强汗都下来了。
“钱哥,这样,我双倍,不,我十倍赔给你!”
“十万!”
“我私人给你十万块,就当是哥哥我给你赔罪了!”
“至于股份,只要林先生回来,除了原先说的百分之五外,我自己再掏出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他!”
“十万和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钱不多笑了,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李总,你知不知道,昨天李维给我打了电话?”
李国强心里咯噔一下:
“星光娱乐的李……李维?”
“对,就是从星光辞职去百城互娱的那个法务总监。”
钱不多靠在椅背上。
“他邀请林木去当他们音乐事业部的艺术总顾问。虽然林木给拒了,但人家那是什么态度?你呢?”
“你觉得,我们现在还看得上你那个破公司的‘副总’?”
最后一句话,钱不多几乎是贴着手机话筒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李国强的脸上。
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声音,只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
钱不多知道,自己戳到他的痛处了。
良久,李国强近乎哀求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钱哥……不,钱爷!”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您给我指条明路,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林先生消消气?”
“只要林先生能原谅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他甚至带着哭腔:
“我上有老下有小,公司里还养着几十号人,我不能倒啊……”
听着这熟悉的卖惨说辞,钱不多脸上快意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代的是一片漠然。
他没有再说什么,首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忙音,李国强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坐在老板椅上,面如死灰。
而另一边,钱不多随手将李国强的号码拉黑,然后拨通了林木的电话。
“喂,木哥,干嘛呢?”
“刚吃完饭,准备看会儿书。”
林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给你说个笑话,”
钱不多把刚才李国强的话学了一遍,末了还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下对方的哭腔。
“你说这人,怎么就能贱到这个地步?”
林木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
“他怕我收拾完星光,下一个就轮到他。”
“那你打算怎么收拾他?”
钱不多好奇地问。
“要不,我再打回去,让他把公司股份转让给你?”
“没兴趣。”
林木的回答很干脆。
“一个空壳子,要来干嘛。”
他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不过,也不能让他太清闲了。”
“哦?你有主意了?”
“他不是扣了我们的钱吗?”
林木缓缓说道。
“你跟他说,想让我不起诉他也行。”
“那就......”
“哈哈哈哈,”
钱不多听完林木的话,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
“木哥,你他妈真是个天才!”
“杀人诛心啊!”
“按照李国强的性格,这样还不如要了他的命呢?”
“他可以选择不办。”
林木的语气很平淡。
“那就告诉他,法庭上见。”
“行!这事儿交给我了!我保证办得明明白白!”
钱不多兴奋地挂了电话,感觉比自己中了五百万还爽。
......
与此同时,星光娱乐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
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
王芳拿起话筒,是秘书颤抖的声音:
“王……王总,是....是陈...陈董的电话。”
闻言,王芳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比面对全网声讨时还要深沉的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稳住声线,接通了那个转接过来的电话。
“陈董。”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有十几秒,那沉默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王芳的喉咙。
终于,一个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男声响起。
“王芳,我的人,明天上午十点到京州。”
“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把这次事件从头到尾,所有你做过的事,一字不漏地,全部汇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