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第一时间发出来，引爆舆论啊！”
钱不多想也不想地回答，语气斩钉截铁。
“毕竟，王哥都亲口答应我了，说一定帮我们把声势造起来。”
“他答应你了？”
林木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还跟你许诺了什么？”
“他说，等消息发出去，他会持续跟进报道，帮我们彻底把星光娱乐钉在耻辱柱上！”
钱不多越说越兴奋。
“而且，我也把好处许诺给他了！我跟他说，等咱们官司赢了，你的第一篇独家专访就给他！”
“这可是出爆款的机会啊，他没理由不帮我们！”
林木听完，沉默了片刻。
他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不多，我们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你是王建军，现在手上有两个选择，你会怎么做。”
“选择一，把我起诉星光娱乐的消息免费发出去，博一个不确定的热度，然后等着我官司打赢后给你一个虚无缥缈的‘独家专访’。”
林木顿了顿，看着钱不多逐渐变化的脸色，继续说：
“选择二，把这个消息，卖给正因为被起诉而焦头烂额、急需内部情报的星光娱乐。你猜，他们愿意出多少钱买这个消息？”
钱不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额头开始冒汗。
他不是傻子，被林木这么一点，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不……不会吧……”
他的声音开始发虚。
“王哥他……他不是那种人吧？他收了咱们的好处……”
“我们给了他什么好处？”
林木无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
“娱乐圈的记者，说白了，大部分都是‘消息贩子’！”
“他的生意，是把那些消息卖给出价最高的人。”
“我们能给他什么？一篇专访而己！而且，还是在我们打赢官司后。”
“星光娱乐能给他什么？现金，一大笔现在就能让他舒舒服服过一辈子的现金。”
“我……”
钱不多张口结舌，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精彩纷呈。
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掏出手机。
“不可能！王哥不是那种人！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把稿子发出来！”
他手指颤抖着，点开了通讯录，找到了王建军的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听筒里传来一道公式化的女声：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钱不多一愣，不死心地又拨了一次，依旧如此。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他立刻切换到微信，点开王建军的头像，飞快地打字。
【王哥，怎么不接电话？咱们说好的爆料呢？】
消息发出去，对话框里，一个鲜红的感叹号弹了出来，旁边跟着一行灰色小字。
——消息己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钱不多举着手机，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僵在原地。
被……拉黑了。
那个口口声声称兄道弟，许诺要帮他的“王哥”，转头就把他卖了个干干净净。
而且，还是他主动送上门的。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林木刚才那个眼神的含义。
那不是错愕，不是麻木，而是纯粹的……关爱智障的眼神。
“我……我……”
钱不多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像被人狠狠抽了无数个耳光。
他想帮忙，结果却亲手把最关键的底牌递到了敌人手里。
看着他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林木心里的那点火气也散了。
毕竟，钱不多从进入惊蛰文化开始就跟着自己，而且也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被一脚踢出来的，跟自己算是难兄难弟。
“行了。”林木拍了拍他的肩膀，“事己至此，多想无益。”
“可是我……”
钱不多抬起头，眼睛都红了。
“我把你的计划全搞砸了！星光娱乐现在肯定知道你要告他们了，他们肯定会提前准备，我们……”
“嗨~”林木摆了摆手，“小问题而己，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更何况，可能还有意外之喜。”
“啊？”
钱不多没听懂。
林木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
“本来只想打个信息差，但现在，他们提前知道了，你觉得他们会做什么？”
钱不多想了想，迟疑道：
“找律师？准备应诉？”
“NO NO NO。”
林木摇了摇手指.
“这只是一种最低级的应对手段。”
他看着钱不多，眼神里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
“他们会挣扎，会想尽一切办法在开庭前把事情‘摆平’。”
“比如，用更多的谎言去掩盖之前的谎言，或者主动来找我。”
听着林木条理清晰的分析，钱不多彻底呆住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和林木的段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自己还在第一层想着怎么利用舆论造势，林木己经站在第五层，把法律、人性、对手的反应全都算计了进去。
他泄露消息这个行为，非但没有破坏计划，反而像是按下了某个加速键，让整个事件朝着对星光娱乐更不利的方向发展了。
“老林……你……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会去找记者了？”
钱不多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林木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我要是能料到这个，我就去买彩票了。赶紧把你的外套拿上，回家歇着去吧，别在我这儿碍眼了。”
虽然林木说这话时，是嫌弃的语气，但钱不多听着却无比安心。
钱不多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之前的颓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
“好嘞！那我先回去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现在无比期待，期待看到星光娱乐那帮人得知真相后，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钱不多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地走了。
林木看着他那没心没肺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关上了门。
他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楼下公园里有孩子在嬉闹，一片岁月静好。
与这片安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栋大楼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