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疯了？”
饭桌上，沈玉卿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
顾仲野一脸淡定的将一碗香菇鸡丝粥放到沈玉卿面前。
“沈玉卿，难道你只是想和我谈一段短暂的地下恋么？”
顾仲野神色如常，语气很淡，目光平静的看着沈玉卿。
沈玉卿愣住，被说中了心思的人，脑袋有一瞬的空白。
他突然就不敢去看顾仲野的眼睛，变得心虚起来。
顾仲野将沈玉卿的神色变化，一丝不落的尽收眼底，眉头轻轻地蹙起。
沈玉卿卡了半天，没什么底气的扔下一句：“你不是还在考验期么？”
顾仲野眉梢轻轻一挑，这还不如地下恋呢？
他抿了抿唇，看着沈玉卿，良久才道：“吃饭吧！”
吃完饭，两人各怀心事的和姜妈妈一起打气球，装饰屋子。
彼此说说笑笑，一如往常，但心照不宣的忽略餐桌上的那段对话。
家里许久没有遇到一件喜事，姜妈妈高兴的不行。
将两个商家赠送的迷你喜字送给顾仲野和沈玉卿。
笑道：“你们俩也沾沾喜气，赶快把喜欢的人带回家给我看看。”
顾仲野眉梢轻轻一抬，手指捻了捻手中的喜字，撩起眼皮看了沈玉卿一眼。
一脸平静道：“我不结婚。”
平地起惊雷！
沈玉卿手指一用力，差点没把手掌给戳穿。
姜妈妈一怔：“怎么了？”
“我不婚主义！”顾仲野说得轻描淡写。
沈玉卿盯着手里的喜字，像是忽然承受不起它的重量，目光一瞬间失去了聚焦。
他的心脏恍若寺庙晚钟，被顾仲野抡起锤子，一下下重击，胸腔里轰鸣一片，思绪稀碎。
姜妈妈愣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
过了会儿，猛地一巴掌拍在顾仲野后背上，一脸的恍然大悟。
“是不是喜欢的人没追上，自尊心受挫，所以对感情失去了信心？”
顾仲野一脸认真的看着姜妈妈，随手将一只气球打结。
“妈，如果我一辈子不结婚，你能接受吗？”
姜妈妈呆愣的看了顾仲野好一会儿。
垂眸将几个气球缠绕在一起，语气揶揄：
“我接不接受有用么？你们不愿意做的事，我还能强迫你们做不成？
就像你哥，都三西十了才订婚，我着急有用么？
儿大不由娘，我早想明白了，只要你们开心就行，不用管我死活。”
姜妈妈拿着气球拍了拍沈玉卿：“还是我家卿卿宝贝乖，你可别跟着两个哥哥学坏。”
沈玉卿扯了扯嘴角，想扯起一个笑容，结果心思太重，压得嘴角扯不起来。
心里五味杂陈，跟腐烂的沼泽地似的，咕噜咕噜冒毒气。
还好姜妈妈没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说起了明天订婚的事情。
顾仲野挑眉看了沈玉卿一眼，流露出一个安抚的眼神。
几个人楼上楼下，屋里屋外一通忙碌，从上午忙到下午，终于把家里装饰完成。
客厅里弄了个装饰墙，楼梯上绑气球，每个台阶贴上喜字，布置婚房。
在整个屋子，但凡是人会多看几眼的地方，都贴上了抬头见喜，弄得不像是订婚，像是结婚。
布置完婚房，姜妈妈累得不行，向两人摆了摆手：
“不行，我得躺会儿去，你们想吃什么，我晚上让餐厅那边送过来。”
说着，匆匆下楼。
顾仲野走到沈玉卿旁边，偷偷将手指挤入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沈玉卿一怔，顾仲野垂眸看着他。
“羡慕吗？”
“羡慕什么？”沈玉卿下意识反问。
“我们到时可能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庆祝，也得不到周围人的祝福。”
沈玉卿想了想，他根本就没想那么远。
他踩着贴满喜字的台阶，一步一步下楼。
从彩色玻璃漏进来的光，将台阶铺成了彩色。
他忽然站定，仰头看着顾仲野：“如果我说羡慕，你会怎么办？”
顾仲野脚步一顿，隔着几个台阶，垂眸看着沈玉卿。
沈玉卿目光明亮，闪烁着明晃晃的挑衅。
“那就办，风风光光的大操大办，我用八抬大轿把你娶进家门！”
“草！”沈玉卿甩开顾仲野的手，想到那个场景，就忍不住笑。
“跟有病一样！”沈玉卿靠在墙壁上笑得肩膀首抖。
顾仲野单手插兜，站在台阶的边缘，垂眸看着沈玉卿，嘴角上扬。
“你如果答应，我明天就娶。”顾仲野站在沈玉卿下面一个台阶。
沈玉卿靠着墙，笑得两眼弯弯，望着顾仲野：“你问伯瑄哥，他答不答应？
他好不容易订个婚，你还要跟他抢？”
顾仲野和沈玉卿目光对视，彩色的光芒落在两人的脸上。
“反正他也等了这么多年了，又不着急，我着急。”
顾仲野说着将脑袋凑到沈玉卿面前，鼻尖对着鼻尖，将碰未碰。
灼热的呼吸交融，暧昧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弥漫。
沈玉卿往楼下看了一眼，又看向面前的顾仲野。
目光从眼睛往下一扫，落在唇瓣上，停顿了几秒。
他突然凑过去，猛亲一口，然后三步并两步，疯狂逃跑。
跳到平台处，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顾仲野看着沈玉卿逃跑的背影，笑得不行。
他趴在栏杆上，向楼下大喊：“沈玉卿，你知道你看起来像什么吗？”
沈玉卿仰头朝顾仲野竖起一个中指。
然后继续三步两步的往下跳。
忽然，眼前出现一个人影，他躲闪不及，生生跳进了一个怀抱里。
鼻腔涌进干燥凛冽的气息，他脸上笑容未散，鼻子撞在肩膀上，撞得眼前首冒金花。
他仰头看去，一张模糊的脸，慢慢清晰。
是一张刚毅冷峻的脸。
啧……
沈玉卿浑身一僵，对上一双鹰隼般的目光。
“顾……顾叔叔……”
沈玉卿紧张的说话都说不利索。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一声轻笑。
沈玉卿抬眸看去，看见顾伯瑄温和的笑脸。
“小卿卿，几年没见，你还是这么活泼可爱。”
沈玉卿：……
现在消失还来得及吗？
沈玉卿僵着脖子，尴尬喊了声：“伯瑄哥，你回来了。”
“嗯，刚到！”
后背被人轻轻拍了几下：“几年没见，长高，也长重了不少，像个男人了。”
头顶传来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
沈玉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像只青蛙一样，挂在顾叔叔身上，他连忙跳下来，一脸讪讪。
这时顾仲野从楼下下来，喊了声：“爸，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听见顾仲野的声音。
沈玉卿感觉顾叔叔周身立即散发出一股低气压。
周围的气温忽然骤降了好几度。
他注意到顾叔叔看顾仲野的神色有些奇怪，并没有回应顾仲野的叫喊。
伯瑄哥笑着抬了抬手：“小野，过来给我搭把手，行李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