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着一泡眼泪,沈玉卿仰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顾仲野。
模糊、扭曲、看不清。
当人的视力不清,听力就自动下降,他完全没听清顾仲野说的是什么。
顾仲野垂眸看向沈玉卿,沈玉卿从床上爬起来,在仰头看向他的一瞬。
两颗豆大的眼泪珠子顺着眼角滑落,暴露出清晰的愤怒和茫然,鼻子还红红的。
顾仲野:……
这么伤心?因为林霄桐?
他的心脏被狠狠地揪了一把,生疼!
又欻的冒火,那个林霄桐到底对沈玉卿做了什么?
顾仲野抬手,准备给沈玉卿擦掉眼泪,沈玉卿下意识的闪躲。
“你来干嘛?”沈玉卿没好气道。
顾仲野的手悬在空中,眉梢轻轻一挑,手指蜷了蜷,慢慢收回。
“你哭什么?”他俯身抽出几张纸巾。
沈玉卿:???
哭???
他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会哭,顾仲野是不是眼瞎?
他抬手抹掉眼泪,又揉了揉被砸疼的鼻梁骨。
抬头瞪着顾仲野:“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顾仲野:……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但是如果说出来,估计沈玉卿会跳起来咬人!
这人从小就爱哭,小哭包,但死鸭子嘴硬,从不肯承认。
有一年夏天,沈玉卿突发奇想的想在园子里的梧桐树上架一个秋千。
给沈诚打电话,问沈诚什么时候回家。
结果沈诚忙着巡演,说暂时没有时间。
那天,他爸爸和哥哥都在家,他们三人在院子里比赛飞镖。
他哥将一只飞镖歪到了梧桐树上,让他过去捡回来。
他走过去,发现沈玉卿靠坐在树底下,对着自己的儿童手表啪啪的掉眼泪。
他见沈玉卿哭得很凶,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问道:“你哭什么?”
沈玉卿立即扭过头来,瞪着他,抬手将脸一抹,猛地站起身,将他一推:“你才哭了!”
说着跑开了。
他的胸口甚至被这人手上的泪水给打湿了!
这么多年了,这人还是这个性子。
不等他回答,他听见沈玉卿又怒声道:
“你来我房间干嘛?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进来。”
顾仲野瞬间眉头紧皱,这是在林霄桐那儿受了委屈,跑自己这儿撒气来了?
他最近科普了一堆恋爱技巧,觉得自己现在强得可怕。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丢掉脸面,锲而不舍。
顾仲野上前一步,抬手捏着沈玉卿的下巴。
“你以前不也随时随地进我房间吗?”
说着,用纸巾按着沈玉卿的眼角:“沈玉卿,做人不要那么双标。”
沈玉卿撇开脑袋,将顾仲野猛地一推。
“别老是对我动手动脚!男男授受不亲,你还有没有一点边界感?”
烦死了,这种不经意的撩拨,最是让人火大。
顾仲野一怔,将沈玉卿的脑袋掰回来,首视着他的眼睛。
“沈玉卿,你以前不也经常对我动手动脚吗?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生气什么?
这人还真有脸问。
要说自己因为被他删了,所以心情不爽?
弄得跟自己很在意似的。
他才不在意,一点都不!
“关你什么事啊?顾仲野!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就算是亲兄弟,也不用天天腻歪在一块儿吧?”
沈玉卿将顾仲野推开,往床上一躺,被子一盖。
“我要睡了,很困。”半张脸盖在被子下面,声音闷闷的。
顾仲野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双眼紧闭,拒绝交流的沈玉卿,脑袋里飘过一堆恋爱小技巧。
他想了想,坐在床边,轻轻地拍了拍被子。
语气温和:“沈玉卿,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我说。
如果是感情上的问题,我也可以帮你分析分析。”
沈玉卿眉头紧皱,猛地睁眼,瞪着顾仲野,指着房门:“滚!”
顾仲野听着身后砰的一声巨响,又反锁的声音,眉梢抬了抬。
怎么就触雷了?
沈玉卿气得心脏疼。
他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为什么自己会对顾仲野把自己删了这件事,反应这么剧烈。
因为他在意,他在意顾仲野,对顾仲野这个大傻逼心动了,不仅仅只是喜欢。
他的心背叛了自己,跑到了顾仲野的阵营,把他的心情搅得乱七八糟。
顾仲野却跟个没事人似的。
不仅没有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还能没有一点边界感的撩拨他,把他撩的七荤八素。
顾仲野却还拿出一副高高的姿态来给他出谋划策。
都说感情是一场博弈,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他怎么能输?
绝不可能!
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那现在怎么办?
他只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把对顾仲野心动的火苗给掐灭。
和他当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就好,让姜妈妈安心!
沈玉卿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没有睡着。
他感觉自己刚闭上眼睛,就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
他抓起手机,杀意十足:“你最好是有事!”
“老大,画室里来了个男人,找你的。”
胖虎的声音的电话里传来,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
“谁?”沈玉卿有些头痛欲裂,闭着眼睛,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他说让你给他画一幅画,报价一千万。”胖虎打了个马虎眼。
沈玉卿眉头轻蹙,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单子你先别接,等我过来,记住,千万别接。”
沈玉卿撂下电话,从床上爬起来。
他搓了搓脸颊,洗漱完,推开房门。
一抬眼就和沙发上的顾仲野对上视线。
这情景怎么那么似曾相识?
“起那么早?”顾仲野有些意外。
沈玉卿一看时间,搁这儿讽刺我呢?都十点了,还早?
他冷着脸,语气很不客气:“关你什么事?我就爱睡懒觉,我乐意!”
沈玉卿首奔玄关。
顾仲野:……
怎么回事?今天心情还没好点儿?就跟炸毛的刺猬似的,每句话都带刺。
“给你留了早餐,你吃点……儿东西”
顾仲野的声音被砰的关门声打断,越来越小。
最近几天,这也不知道是沈玉卿第几次当着他的面儿摔门。
每一次摔门,都在他的心里引起一次震颤,就如同沈玉卿明晰的拒绝,将他拒之门外。
他眉头紧蹙,若有所思,得改变策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