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如同凝固的沥青,沉甸甸地压在歌剧院通道的废墟之上。熔金门扉的虚影悬浮在冰洞深处,巨大、冰冷、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古老气息。中心那旋转的熔金漩涡,在吞噬了毁灭奇点释放的恐怖湮灭脉冲后,转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光芒急剧黯淡,如同即将燃尽的恒星核心。门扉边缘投射出的熔金与冰蓝交织的几何纹路,光芒也如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整个虚影都呈现出一种濒临崩溃的脆弱感。
它正在关闭。或者说,正在消散。
卡尔·加拉格燃烧自身熔金之躯点燃的桥梁,在完成其使命——吞噬毁灭脉冲、保护这片空间免于彻底湮灭之后,即将耗尽最后一丝力量。那扇被强行推开一道缝隙的门,正在缓缓合拢。
通道内一片狼藉。未被门扉虚影吞噬的湮灭余波,将大部分区域化作了最原始的粒子尘埃。冻结的墙壁、扭曲的金属、方舟队员的残骸……尽数消失,只留下光滑如镜、散发着微弱辐射热量的结晶化地面。金吉·佩蒂格鲁蜷缩在控制台残骸的阴影里,半边身体覆盖着薄薄的冰晶,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彻底失去了意识。
唯有黛比所在的一小片区域,被门扉虚影扩散出的、残余的空间波动气泡勉强保护着,如同风暴眼中心最后的孤岛。她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泪水早己流干,脸上只剩下被血污和绝望刻下的深深沟壑。卡尔哥哥消失前最后那深深的一眼,无声的唇语……“活下去”……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灵魂深处。她看着那扇即将关闭的熔金之门,看着门后漩涡深处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感觉自己的心也正被那黑暗一点点吞噬。
“哥……”她无声地翕动嘴唇,身体因寒冷和巨大的悲伤而无法控制地颤抖。塑料黄蜂玩具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结晶化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声。那点残留的、属于卡尔的微弱温暖,似乎也随之彻底消散。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沉闷、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震动,毫无征兆地传来!整个通道的地面猛地一颤!结晶化的地表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熔金门扉虚影中心那即将停滞的漩涡……
………………猛地……
……………………剧烈……一颤!!!
其……旋转……速度……
………………竟……被……强行……
……………………延缓了一瞬?!!!
黯淡的光芒……
………………极其微弱地……
……………………闪烁了一下!!!
仿佛……
………………有什么……东西……
………………在……门扉……内部……
………………那……片……被……吞噬……的……湮灭……能量……深处……
……………………挣扎?!!!
或者……
………………是……在……
……………………回应……着什么?!!!
黛比被地面的震动惊得抬起头,茫然地看向门扉。发生了什么?
几乎同时!
…………距离门扉虚影不远处……
………………利普·加拉格……那具……如同……被……遗弃……的……残破……躯壳……
………………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那只……只剩下……烙印……着……熔金……冰蓝……几何……纹路的……森白……臂骨……
………………末端……
………………深深……嵌着……的……
………………那枚……散发着……微弱……白光……的……钥匙……
………………其……末端……
………………那点……属于……利普……的……淡金……光点……
………………此刻……
………………竟……如同……风中……残烛……
………………剧烈地…………搏动……起来!!!
每一次……搏动……
………………都……牵引着……
………………熔金门扉……虚影……中心……的……漩涡……
………………同步…………震颤!!!
仿佛……
………………两者……之间……
………………存在着……某种……超越……物理……的……
……………………生命……链接?!!!
“呃……”利普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呻吟。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疯狂转动!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浮,却被钥匙末端那剧烈的搏动强行拽回一丝!
幻觉!混乱的幻觉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的意识堤坝!
芝加哥南区破败的街道……弗兰克醉醺醺地拍着他的肩膀,唾沫星子飞溅:“……听着……小子……加拉格家的血……是……诅咒……也是……钥匙……锁孔……就在……骨头里……” 醉话?还是……预言?!
破碎的镜子里……菲欧娜疲惫却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利普……别……变成……弗兰克……守住……你的……脑子……那是……你……唯一的……武器……”
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虚空……那根燃烧着暗沉熔金光芒、布满毁灭伤痕的巨柱横贯视野!雪花……冰冷的、带着菲欧娜气息的雪花……从柱体的裂痕中飘出……试图覆盖那燃烧的熔金……却在接触的瞬间……无声地消融……
一个巨大如同星球般的冰冷几何眼球……悬浮在熔金柱上方……冷漠地俯视着这一切!那眼球的瞳孔中……隐约映出……一个蜷缩的冰封人影……菲欧娜!和她裂痕深处……那片熔金的光亮?!
钥匙!骨头!锁孔!菲欧娜!熔金柱!眼球!守护?!
碎片!冰冷!刺痛!所有混乱的信息碎片在利普濒临崩溃的脑海中疯狂碰撞、重组!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冰冷逻辑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迷雾!
“呃啊——!!!”利普猛地睁开双眼!瞳孔因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而扩散!他看到了!悬浮在眼前的熔金门扉虚影!看到了中心那即将关闭的漩涡!看到了漩涡深处那片…………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
“不……能……关……”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肺腑的剧痛!卡尔用命换来的门!菲欧娜用冰核守护的秘密!那里面……有答案!有终结这一切的……东西?!不能让它关上!!!
求生的本能和加拉格血脉深处那股不顾一切的疯狂彻底点燃!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甚至不顾臂骨末端钥匙嵌入处传来的、几乎要将他灵魂撕裂的剧痛,猛地抬起那只仅剩烙印骨骼的右臂!
目标——首指熔金门扉虚影中心那即将停滞的漩涡!!!
“利普——!!!”黛比失声尖叫!她看到了哥哥眼中那近乎癫狂的决绝!他要干什么?!
嗡——!!!
就在利普那烙印臂骨即将触碰到漩涡边缘的瞬间!
…………钥匙……末端……
………………那点……剧烈……搏动……的……淡金……光点……
………………猛地…………爆亮!!!
一股……微弱……却……带着……利普……生命……本源……气息……的……
……………………血脉……之力……
………………混合着……钥匙……本身……的……熔金……能量……
………………顺着……臂骨……的……烙印……纹路……
………………如同……决堤的……洪流……
………………狠狠…………注入……
………………了……那……即将……关闭……的……
……………………熔金……漩涡!!!
滋啦——!!!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熔金漩涡的旋转速度…………骤然……!
……………………停滞!!!
紧接着!
………………漩涡……深处……
………………那……片……原本……深邃……死寂……的……黑暗……
………………猛地…………沸腾……起来!!!
无数……细小的……熔金……光点……
………………如同……被……惊扰……的……萤火虫……
………………疯狂……地…………亮起!!!
它们……相互……碰撞……融合……
………………在……漩涡……中心……
………………勾勒出……
………………一个……
………………极其……微小……
………………却……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
……………………熔金……光斑?!!!
光斑……的中心……
………………一点……
………………更加……深邃……纯粹的……
……………………黑暗……
………………如同……宇宙……的……瞳孔……
………………悄然…………睁开!!!
一股……
………………无法形容的……
………………冰冷……死寂……
………………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
……………………古老……沧桑……
………………与……
……………………饥饿……
………………的……气息……
………………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古兽……
………………被……强行…………惊醒……
………………的……第一口…………呼吸……
………………顺着……那……睁开的……黑暗……瞳孔……
………………无声……无息……
………………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弥漫……开来!!!
毁灭奇点……
………………那……悬停在……不远处……
………………形体……因……自爆……而……变得……极其……不稳定……
………………仿佛……随时……会……消散……的……黑暗……眼瞳……
………………在……这股……气息……弥漫……开……的……瞬间……
………………猛地…………凝固!!!
眼瞳……深处……
………………那……原本……残留的……贪婪……与……不甘……
………………瞬间……被……
………………一种……前所未有的……
……………………纯粹的……
……………………惊骇……
………………所……取代!!!
它……甚至……下意识地……
……………………向后……
……………………退缩……了……一丝?!!!
仿佛……
………………那……门扉……深处……睁开的……黑暗……瞳孔……
………………是……连……它……这……毁灭……化身……
………………都……感到…………畏惧……的……存在?!!!
利普……在……将……最后……一丝……血脉……之力……注入……漩涡……后……
………………如同……被……彻底……抽干了……骨髓……
………………身体……猛地……一僵……
………………那只……抬起……的……烙印……臂骨……
………………无力……地……垂落……
………………重重……砸在……结晶……地面……
………………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的……眼睛……
………………缓缓……闭上……
………………气息……
………………微弱……得……如同……游丝……
………………彻底……陷入……了……深度……昏迷……
………………只有……钥匙……末端……那点……淡金……光点……
………………依旧……顽强地……
……………………亮着……
………………与……漩涡……中心……那……睁开的……黑暗……瞳孔……
……………………无声……地对峙……
黛比……被……那……弥漫……开……的……冰冷……死寂……气息……
………………冻得……浑身……血液……都……仿佛……凝固!
她……惊恐……地……看着……门扉……漩涡……中心……
………………那……睁开的……黑暗……瞳孔……
………………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进去……碾碎!
哥哥……做了什么?!他……打开了……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黛……比……”
一个……极其……微弱……
………………沙哑……
………………仿佛……隔着……无数……光年……
………………又……如同……首接……在……她……灵魂……最深处……响起……
………………的……声音……
………………悄然…………浮现……
黛比……浑身……一颤!
这……声音……
………………不是……卡尔……哥哥……
………………不是……菲欧娜……姐姐……
………………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与……一种……难以言喻的……
……………………悲伤……
……………………与……
……………………歉意……
“……对……不……起……”
声音……断断续续……
………………如同……随时……会……消散……的……烟尘……
“……把……你们……卷……进来……”
黛比……的……心脏……猛地……揪紧!
这……声音……
………………是……
……………………弗兰克?!!!
她……那个……混蛋……父亲……弗兰克·加拉格?!!!
他……怎么会……在这里?!!!
在……门……里面?!!!
“……钥匙……在……你……手里……”
弗兰克……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无力……
“……最后……的……钥匙……”
“……黛比……”
“……别……让它……关上……”
“……也别……让……它……完全……打开……”
“……里面……的……东西……”
“……会……吃掉……一切……”
声音……到这里……
………………猛地…………中断!!!
如同……被……强行……掐断……的……琴弦!
紧接着!
………………熔金门扉……虚影……中心……
………………那……漩涡……深处……
………………睁开的……黑暗……瞳孔……
………………猛地…………收缩!!!
一股……
………………远比……之前……更加……冰冷……
………………更加……纯粹……
………………带着……赤裸裸…………恶意……与…………贪婪……
………………的……意志……
………………如同……无形的……触手……
………………狠狠…………锁定……了……
………………瘫坐……在地……的……
………………黛比!!!
那……意志……的目标……
………………清晰……无比……
……………………她……掌心……那……枚……黯淡……破碎……的……
……………………灵异点……烙印!!!
以及……
………………烙印……深处……
………………残留的……
……………………卡尔……与……菲欧娜……的……
……………………守护……之力!!!
“呃啊——!”黛比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无数冰冷的针同时刺穿!剧痛让她发出凄厉的惨叫!那门后的存在……在觊觎她?!觊觎哥哥和姐姐留给她最后的东西?!
不能让它得逞!弗兰克的话如同最后的警钟在她脑中炸响!别让门关上?也别让它完全打开?!什么意思?!
求生的本能和加拉格血脉深处的倔强在极致的恐惧中爆发!黛比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染血的右手掌心!那枚黯淡的烙印!卡尔哥哥最后注入的力量!菲欧娜姐姐冰核的回响!都在这里!这是她的!是加拉格家最后的堡垒!
“滚开——!!!”黛比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她不再退缩!左手猛地抓起掉落在身边的、染血的塑料黄蜂玩具!用尽所有残存的意志,将玩具尖锐的尾部,狠狠刺向自己右手掌心那枚黯淡的烙印!!!
噗嗤!
玩具粗糙的塑料边缘刺破皮肤!滚烫的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玩具,也浸透了掌心黯淡的烙印!
嗡——!!!
一股……微弱……却……带着……黛比……全部……生命……意志……与……加拉格……血脉……愤怒……的……
……………………赤红……光流……
………………混合着……烙印……深处……被……强行……激发……的……
………………卡尔……的……淡金……守护……之力……
………………菲欧娜……的……冰蓝……回响……
………………如同……一道……燃烧的……血箭……
………………从……她……掌心……爆射而出!!!
目标……
………………首指……
………………熔金门扉……虚影……中心……
………………那……漩涡……深处……
……………………睁开的……黑暗……瞳孔!!!
滋——!!!
赤红……光流……狠狠……撞在……黑暗……瞳孔……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如同……强酸……腐蚀……金属……的……
……………………湮灭……嘶鸣!!!
黑暗……瞳孔……猛地…………一缩!!!
其……散发……出的……冰冷……恶意……与……贪婪……
………………瞬间…………紊乱!!!
锁定……黛比……的……意志……
………………也……出现了……一丝……
……………………短暂……的……松动!!!
熔金门扉……虚影……
………………在……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下……
………………整个…………剧烈……震荡……起来!!!
中心……的……漩涡……
………………旋转……速度……再次…………加快……
………………但……光芒……却……更加…………黯淡……
………………边缘……投射……的……几何……纹路……
………………明灭……不定……
………………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消散!!!
那扇……门……
………………在……黛比……这……不顾一切……的……反击……下……
………………似乎……
……………………加速了……关闭……的……进程!!!
也……
……………………加速了……自身的……崩解?!!
毁灭奇点……
………………那……黑暗……眼瞳……
………………死死……盯着……震荡……加速……崩解……的……熔金门扉……虚影……
………………以及……虚影……深处……
………………那……被……黛比……血箭……暂时……干扰……的……黑暗……瞳孔……
………………其……深处……
………………那……残留的……惊骇……
………………竟……缓缓……褪去……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
……………………冰冷的……
……………………算计……
………………与……
………………一丝……难以……察觉的……
……………………幸灾乐祸?!!!
它……似乎……在……等待……
………………等待……那……扇……门……
………………彻底…………关上……
………………或者……
……………………毁灭……
………………然后……
………………它……就能……
……………………安然……离去?!!!
黛比…………在地……
………………掌心……传来……火烧……般的……剧痛……
………………鲜血……汩汩……涌出……
………………染红了……地面……
………………也……染红了……那……只……塑料……黄蜂……
………………她……看着……那……加速……崩解……的……门扉……虚影……
………………看着……漩涡……深处……那……重新……凝聚……恶意……的……黑暗……瞳孔……
………………看着……昏迷……不醒……的……利普……
………………看着……生死……不知……的……金吉……
………………一股……冰冷的……绝望……
………………再次……淹没了……她……
………………她……终究……还是……
……………………失败了?
然而!
………………就在……熔金门扉……虚影……边缘……一道……巨大的……几何……纹路……
………………率先…………崩碎……消散……的……瞬间!
………………那……漩涡……深处……
………………被……黛比……血箭……干扰……的……黑暗……瞳孔……
………………其……中心……
………………那点……最……深邃……的……黑暗……
………………猛地…………向内……收缩!!!
紧接着!
………………一个……
………………极其……低沉……
………………沙哑……
………………仿佛……无数……亡魂……在……深渊……最底层……
……………………共同……呢喃……
………………的……声音……
………………首接……在……黛比……以及……所有……还……残存……意识……的……人……
……………………灵魂……最深处……
……………………响起!!!
“…………血……”
“…………钥匙……”
“…………门……”
“…………终将……开启……”
“…………归……来……”
“…………吞噬……”
这……低语……
………………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
……………………宿命……感……
………………与……
……………………最终……的……宣告!!!
仿佛……
………………无论……黛比……如何……挣扎……
………………无论……门扉……是否……崩解……
………………那……门后……的……存在……
………………终将……
……………………降临!!!
黛比……的……瞳孔……
………………猛地…………收缩!!!
绝望……的……冰海……之下……
………………一股……被……强行……压抑……的……
……………………加拉格……式的……
……………………疯狂……怒火……
………………如同……压抑……的……火山……
……………………轰然……爆发!!!
她……猛地……抬起头!
………………沾满……血污……的……脸上……
………………那双……原本……充满……恐惧……与……悲伤……的……眼睛……
………………此刻……
………………燃烧着……
………………一种……近乎…………毁灭……的……
……………………决绝!!!
“想吃……掉……我们?”
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如同……地狱……刮来……的……寒风……
“那就……”
“………………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