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溪水清凉透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水面上,映出粼粼波光。
叶昭赤着脚站在溪水里,裤腿卷到膝盖,手里握着一根削尖的树枝,眼睛紧盯着水下游动的鱼影。
“看我的!”她猛地一刺,水花西溅,树枝却只戳到几根水草。
惜音坐在岸边的大石头上,鹅黄色的裙摆铺展开来,像朵盛开的小花。她捂着嘴笑:“阿昭表哥,你都试了七八次啦!”
“这次一定行!”叶昭不服气,又削了根更尖的树枝,转头招呼陆祁,“你也下来啊,站那儿跟块木头似的!”
陆祁抱臂倚在树旁,银发被微风拂动,紫眸淡淡扫过两人:“幼稚。”
叶昭翻了个白眼,忽然眼睛一亮,指着溪水中央:“惜音!那儿有鱼!快来看!”
惜音眼睛一亮,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下到溪边,弯腰往水里张望:“哪儿呢?”
“就在那儿!”叶昭兴奋地挥舞树枝,没注意自己动作太大,树枝“唰”地划过——
“啊!”
惜音只觉得脸颊一疼,下意识捂住脸,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间渗出来。
叶昭愣在原地,树枝“啪嗒”掉进水里:“惜、惜音?!”
陆祁瞬间闪到惜音身旁,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拉开,只见小姑娘白皙的脸颊上多了一道细长的血痕,虽然不深,但在那张精致的脸上格外刺眼。
惜音摸到血,眼眶立刻红了:“我、我的脸…”
叶昭手忙脚乱地爬上岸:“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这就去找大夫!”
“站住。”陆祁冷声喝住她,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动作轻柔地替惜音擦去血迹,“小伤,别慌。”
惜音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可是…留疤了怎么办?我嫁不出去了…”
叶昭一听,立刻拍着胸脯道:“我娶你!”
惜音哭声一顿,呆呆地抬头看她。
(若是姐姐说这句话…)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自己先吓了一跳,耳根瞬间烧得通红,连忙摇头:“不、不用…”
叶昭挠挠头:“干嘛?嫌弃我啊?”
“不是…”惜音偷瞄了一眼正专注给自己上药的陆祁,声音越来越小,“我、我还小呢…”
陆祁指尖微顿,紫眸深了几分,但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细致地涂着药膏。
——
夜幕降临,柳府厢房。
惜音对着铜镜,忧心忡忡地看着脸上己经结痂的伤痕。虽然陆祁说过不会留疤,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要是真的嫁不出去…)
房门被轻轻叩响。
“进来。”她连忙放下镜子。
陆祁端着药盘走进来,银发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该换药了。”
惜音乖乖坐好,仰起脸闭上眼睛。冰凉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处,陆祁的指尖带着薄茧,动作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还疼吗?”低沉的嗓音在极近处响起。
惜音摇摇头,睁开眼,正对上陆祁近在咫尺的紫眸。那双眼平日里总是冷冽如冰,此刻却像是融化的春水,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姐姐…”她鼓起勇气问道,“如果、如果我真的嫁不出去了怎么办?”
陆祁收起药瓶,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若真嫁不出去…”
她俯身,在惜音耳边轻声道:“我养你一辈子。”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惜音整个人僵住了,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傻傻地看着陆祁首起身,若无其事地整理药箱。
(姐姐的意思是…)
陆祁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睡吧。”
房门轻轻合上,惜音猛地扑到床上,把发烫的脸埋进被子里。
(养我一辈子…)
她在被窝里偷偷笑了,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
——
翌日清晨。
叶昭顶着两个黑眼圈蹲在柳府大门口,一见陆祁出来就跳起来:“怎么样?惜音还生气吗?我昨晚愧疚得睡不着!”
陆祁淡淡瞥她一眼:“她没生气。”
“真的?”叶昭松了口气,又挠头道,“不过我说娶她也是认真的!反正我们青梅竹马…”
“叶昭。”陆祁忽然打断她,紫眸冷得吓人,“别开这种玩笑。”
叶昭被这眼神冻得一哆嗦,莫名觉得后颈发凉:“干嘛这么严肃…等等!”她突然瞪大眼睛,“你该不会是…”
陆祁己经转身走了,银发在晨风中扬起一道弧光。
叶昭站在原地,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好你个陆祁!原来你——”
她话没说完,忽然被人从后面捂住嘴。惜音红着脸拽她袖子:“阿昭表哥!你、你别乱说!”
叶昭扒开她的手,挤眉弄眼:“小表妹,你喜欢陆祁是不是?”
惜音耳尖红得滴血,扭头就跑。
“喂!跑什么呀!”叶昭追在后面大喊,“我支持你们!真的!我又不是老古板!”
晨光洒满庭院,照在三个人的影子上。陆祁站在廊下,看着远处打闹的两人,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养一辈子…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