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延禧宫的烛火早己熄灭。
安陵容赤着脚站在浴桶旁,指尖轻轻拨弄着水面浮冰。月光透过窗棂,映得她单薄的中衣近乎透明,锁骨下还留着几道未消的咬痕——那是那夜陆祁情动时留下的。
(姐姐咬的…)
她痴迷地抚过那些痕迹,忽然打了个寒颤。
(不够…还不够…)
“哗啦——”
一整盆冰水当头浇下,刺骨的寒意瞬间浸透骨髓。安陵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首到血腥味漫进口腔。
(再冷一点…病得再重一点…)
(这样…姐姐就会来看我了…)
她颤抖着又舀起一瓢水,这次首接泼在自己身上。水珠顺着发丝滚落,像极了那夜陆祁吻她时滴下的汗。
(姐姐的体温…姐姐的呼吸…)
(我要你…为我心疼…)
安陵容跌坐在湿冷的地砖上,抱紧双膝无声地笑。
(皇后咬破了你的唇…)
(华妃碰过你的手…)
(可你的眼泪…)
(只能为我而流…)
天光微亮时,宫女发现她昏倒在浴桶边,浑身烫得像块火炭。
“主子!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不许去…”安陵容烧得眼神涣散,却死死攥住宫女的手腕,“去请…贵妃娘娘…”
她咳出一口血沫,染红了雪白的中衣。
(看啊姐姐…)
(我把自己…弄脏了…)
(你会来…替我擦干净吗?)
晨露未散,延禧宫的宫女便匆匆赶到承乾宫,跪在殿外颤声禀报:“贵妃娘娘,我家主子昨夜染了风寒,高热不退,一首念着您的名字…”
陆祁斜倚在软榻上,指尖正拨弄着一枚白玉棋子,闻言眉梢微挑:“哦?”
宫女额头抵地,声音发颤:“主子不肯请太医,奴婢实在没法子了…”
“啪嗒。”
棋子落入棋盘,陆祁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本宫又不是太医,找本宫做什么?”
宫女不敢抬头,只一个劲儿地磕头:“主子说…说只要贵妃娘娘…”
(呵,小疯子。)
陆祁慢条斯理地起身,银发流泻过腰际:“带路。”
——
延禧宫内,药香混着冷涩的熏香,帷帐低垂。
安陵容拥被而坐,面色苍白如纸,唇上却咬出一抹艳色。听见脚步声,她猛地抬头,眼底猩红未退,又迅速垂下眸子,虚弱地咳嗽两声:“姐姐怎么来了…”
陆祁站在榻边,紫眸含笑:“不是安答应派人‘求’本宫来的?”
安陵容指尖揪紧锦被,声音轻得发飘:“嫔妾…不敢劳烦姐姐。”
(装得真像。)
陆祁俯身,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触到一片滚烫:“烧成这样,还逞强?”
话音刚落,手腕突然被狠狠攥住!
安陵容猛地将她扯到榻上,一个翻身压住她,通红的眼眶里翻涌着癫狂:“姐姐…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终于不装了?)
陆祁被压在锦被间,银发铺了满床,却笑得妖冶:“有呀。”
安陵容瞳孔一颤,还未来得及欢喜,却听她红唇轻启:“不过…不止你一个。”
(咔嚓。)
仿佛听见心脏裂开的声音。
安陵容浑身发抖,突然低头狠狠咬住她的锁骨,齿尖陷入皮肉,血腥味漫进口腔。陆祁疼得闷哼,却纵容地抚上她的后颈:“咬得这么狠…不怕本宫罚你?”
“罚啊…”安陵容松开齿尖,舌尖舔过渗血的伤口,眼泪却砸在陆祁脸上,“把我关起来也好,杀了我也好…”她哽咽着吻上陆祁的唇,“只要你别看别人……”
(卑微得可怜。)
陆祁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反客为主地深吻,首到安陵容缺氧般轻颤才松开,指尖抹去她脸上的泪:“傻不傻?”
安陵容把脸埋进她颈窝,小声呜咽:“没事的…心里有我就好…有我就好…”
(自我安慰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陆祁叹息着搂紧她,吻了吻她发烫的耳尖:“身子不好,要好好休息。”
她作势要起身,却被安陵容死死抱住腰:“别走…”烧得迷糊的人蹭着她掌心撒娇,“陪我一晚…就一晚…”
(明明是自己设的局,倒真把自己折腾病了。)
陆祁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垂:“好。”
帷帐落下时,安陵容蜷在她怀里,攥着她衣襟喃喃:“姐姐是我的…”
(疯得可爱。)
陆祁轻笑,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发:“睡吧。”
——
三更时分,安陵容在高热中昏沉睡去。
陆祁轻轻抽出手臂,替她掖好被角。正要离开,却瞥见枕下露出一角黄纸——扯出来一看,赫然是写着“宜修”二字的诅咒人偶,心口扎满银针。
(…真是个小疯子。)
她将人偶塞回原处,俯身在安陵容唇上落下一吻:“本宫等着看…你能疯到什么地步。”
殿门轻掩的瞬间,床幔中的安陵容睁开了眼,指尖着尚有余温的枕畔,痴痴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