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钏跪在佛前,双手合十,闭目祈求。
香火缭绕,木鱼声声,可她的心却比来时更乱。
“佛祖……弟子该何去何从……”她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她爱陆祁,这一点毋庸置疑。可这份爱,该如何安放?女子与女子……世人会如何看待?爹娘会同意吗?陆祁又是否……真的愿意与她共度余生?
思绪纷乱间,她忽然想起临出门前,陆祁站在廊下望着她的眼神——温柔、克制,却又藏着说不出的痛。
宝钏猛地睁开眼,眼泪砸在蒲团上。
“我……不想失去她……”
回城路上,天色渐暗。
宝钏坐在轿中,指尖挑开帘子一角,望着远处渐沉的夕阳发呆。忽然,她瞥见路边有个衣衫褴褛的年轻男子,正一瘸一拐地往城里走。
“停车。”她轻唤车夫,“问问那位公子可要搭一程?”
男子抬头,露出一张虽沾满尘土却难掩英气的脸。他拱手行礼:“多谢小姐,在下薛平贵,实在……惭愧。”
宝钏温声道:“薛公子请上车辕吧,天色己晚,路上不安全。”
薛平贵犹豫片刻,最终点头道谢,与车夫同坐在轿外木板上。
轿内,宝钏并未多想,只当是行善积德。可她不知道,暗处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这一幕。
丞相府门口,陆祁己站了半个时辰。
她披着素白斗篷,银发被晚风吹得微微扬起。指尖无意识地着袖中药包——这是她今早特意为宝钏配的安神茶。
“怎么还不回来……”她低声咳嗽,紫眸中满是担忧。
忽然,远处传来车轮辘辘声。陆祁抬眼望去,只见宝钏的轿子缓缓驶来,而舆上……除了车夫,竟还坐着一个陌生男子!
陆祁瞳孔骤缩,指尖猛地攥紧药包。纸包破裂,药材簌簌洒落在地。
她怔怔地望着那男子跳下车,彬彬有礼地向轿中伸手——虽然宝钏并未搭他的手,自己提着裙摆下来了。
陆祁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陆……”宝钏一下轿就看到了门口的身影,心头猛地一跳。
陆祁勉强扯出一丝笑,点头示意:“回来了。”她的目光扫过薛平贵,礼貌而疏离,“这位是?”
薛平贵拱手:“在下薛平贵,多谢小姐捎带一程。”
“嗯。”陆祁轻声应了一声,忽然掩唇咳嗽起来,转身就要进屋。
宝钏不知哪来的冲动,三两步追上去:“他、他只是路上遇到的!我看天快黑了,他腿还受伤……”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为什么要解释?她们之间……明明己经有和离书了。
陆祁脚步一顿,背对着她,肩膀微微发抖。宝钏以为她在哭,急得去拉她袖子:“你别误会,我……”
陆祁忽然转身,紫眸中漾着浅浅的笑意:“我知道。”
宝钏愣住。
陆祁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挠了挠——这是她们之间的小暗号。宝钏这才发现,陆祁另一只手捂着嘴,分明是在偷笑!
“你!”宝钏涨红了脸,却见陆祁忽然正经起来,对薛平贵道:“天色己晚,薛公子若不嫌弃,可在客房暂住一宿。”
薛平贵连连摆手:“不敢叨扰,在下……”
“来人。”陆祁己经唤来管家,“带薛公子去客房,备热水饭菜。”
夜深人静,宝钏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想起陆祁偷笑的模样,想起那人指尖在她掌心轻挠的触感,更想起……自己竟然下意识地解释。
“我这是怎么了……”她把脸埋进枕头。
隔壁屋里,陆祁同样未眠。她着白日被宝钏扯过的袖角,唇角不自觉扬起。
暗卫从梁上跃下,低声道:“主子,那薛平贵确实只是普通乞丐,需要盯着吗?”
陆祁摇头:“不必。”她望向窗外的月亮,轻声道,“她心里……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