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碧瑶总是不自觉地靠近张小凡。
她替他熬药，轻声细语地询问伤势；她为他摘来山间最甜的野果，眉眼弯弯地递到他手中；她甚至在他熟睡时，无意识地坐在床边，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
而每一次，当她回过神来，总会发现陆祁不在身边。
首到这日傍晚，碧瑶又一次被莫名的力量驱使，端着刚熬好的药走向张小凡的房间。推开门时，她恍惚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回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凉亭里，陆祁一袭白衣，独自倚栏而坐。月光洒在她身上，银发如霜，手中执着一壶酒，仰头饮尽。
碧瑶心头猛地一颤，一种说不清的慌乱涌上心头：“……师父？”
陆祁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微微侧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可眼底却是一片晦暗。
碧瑶放下药碗，快步走向凉亭。
“师父，你怎么一个人喝酒？”她轻声问，伸手想接过酒壶。
陆祁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忽然指尖一紧，“咔嚓”一声，酒杯在她掌心碎裂。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低笑一声：“……无妨。”
碧瑶瞳孔一缩，慌忙抓住她的手：“师父！你受伤了！”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陆祁掌心的血迹，眼眶微红：“疼不疼？为什么要这样……”
陆祁垂眸看着她焦急的模样，眼底的暗色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贪婪的温柔。她任由碧瑶捧着自己的手，轻声道：“……不疼。”
碧瑶抬头，正对上她的目光，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月光下，陆祁的银发泛着微光，眸色深邃如夜，却又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师父……”碧瑶声音微颤，“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
陆祁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只要瑶儿在，师父就开心。”
碧瑶怔住，脸颊因她的触碰而微微发烫。她下意识握住陆祁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小声道：“那……那我以后都陪着师父，好不好？”
陆祁眸光微动，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压抑不住。她缓缓收紧手指，嗓音低哑：“……好。”
夜风拂过，吹散了几分酒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愈发灼热的气息。
碧瑶正准备起身离开，忽然听见她轻咳一声，身子微微晃了晃。
“师父？”碧瑶慌忙扶住她，“你怎么了？”
陆祁闭了闭眼，长睫轻颤，嗓音比平时虚弱几分：“……有些头晕。”
碧瑶顿时慌了神，伸手摸上她的额头：“是不是着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陆祁“虚弱”地靠在她肩上，银发垂落，掩住唇角得逞的弧度：“……好。” 笑话，九尾天狐怎会得风寒，不过吃醋罢了。
回到房间，碧瑶忙前忙后，又是煮姜茶又是掖被角。
“师父，喝点热的。”她小心翼翼扶起陆祁，将姜茶递到她唇边。
陆祁低头抿了一口，忽然蹙眉：“……苦。”
“啊？我、我去拿点糖！”碧瑶懊恼地起身，手腕忽然被握住。陆祁指尖微凉，轻轻一拽，碧瑶猝不及防跌坐在床边。
“别走。”陆祁嗓音低柔，带着几分“病中”的脆弱，“…陪陪我。”
碧瑶心尖一颤，顿时软了声音：“好，我不走。”
她乖乖坐近，任由陆祁将头靠在自己肩上。发丝间的雪松香萦绕鼻尖，碧瑶耳根发烫，却舍不得挪开半分。
烛火摇曳，陆祁忽然轻声道：“…冷。”
碧瑶闻言，立刻拉开被子：“师父快躺好！”
陆祁却不动，只是抬眸看她：“瑶儿也躺下。”
“我、我？”碧瑶结结巴巴，“这不合规矩…”
“小时候你常这样陪我。”陆祁眼底闪过一丝暗色，“…如今不愿了？”
“当然愿意！”碧瑶红着脸钻进被窝，刚躺下就被陆祁一把揽入怀中。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畔，陆祁的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嗓音沙哑：“…乖，睡吧。”
碧瑶心跳如鼓，却莫名安心。她偷偷往陆祁怀里蹭了蹭，小声道：“师父要快点好起来…”
黑暗中，陆祁勾起唇角，指尖不着痕迹地过她的后颈。
——怎么可能好起来？
——装病才能让你只看着我啊，傻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