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陆祁入宫,景仁宫上下都发现——皇后娘娘变了。
往日里那个端庄疏离、虽然温柔但眉间似乎总聚着悲伤的皇后,如今竟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猫奴”。
清晨天未亮,小厨房便飘出酥香。宜修挽着袖子亲自炸小鱼干,金黄的油花滋滋作响,她指尖沾了面粉,却浑不在意,只专注地盯着锅里翻腾的小鱼。
“娘娘,这些粗活让奴才们来……”
“不必。”宜修用竹筷轻轻翻动,“陆祁嘴挑,上次御膳房做的它只闻了闻就走。”
话音刚落,一团雪白的身影便轻盈跃上灶台,尾巴尖愉悦地翘着,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地盯着锅里。
宜修失笑,捏了块刚出锅的鱼干吹凉:“馋猫,烫。”
陆祁却等不及,毛爪子扒拉她的手腕,凑近嗅了嗅,随即“喵呜”一声叼走,三两口吞下肚,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她的指尖。
“贪吃。”她屈指刮了下它的鼻尖,眼底漾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午后阳光正好,宜修坐在窗边批折子,膝上铺了软毯,陆祁舒舒服服盘成团窝在她腿上,尾巴尖偶尔扫过奏折,留下几道墨痕。
“娘娘,这猫窝……”剪秋捧着个金线编织的小窝进来,话未说完便噗嗤笑了。
只见陆祁西仰八叉躺在宜修怀里,毛肚皮朝天,爪子还勾着她一缕发丝玩。而素来最重仪态的皇后娘娘,竟纵容它胡闹,连朱笔批注都写歪了几分。
“放那儿吧。”宜修头也不抬,指尖轻轻挠着陆祁的下巴,“它现在不肯睡窝,非要挤在本宫榻上。”
剪秋抿嘴偷笑:“奴婢瞧着,娘娘对白珩比对自己还上心呢。”
陆祁突然竖起耳朵,扭头冲剪秋“喵”了一声,尾巴得意地摇了摇。
宜修轻笑:“它这是在夸你说的对。”
这日皇上突然驾临,陆祁正趴在宜修膝上打盹。
“皇后近日气色不错。”皇上目光落在白猫身上,“这猫倒是稀罕。”
他伸手想摸,陆祁却倏地睁眼,敏捷地跳开,转而钻进宜修广袖里,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琥珀眸子。
“它认生。”宜修不动声色地拢了拢袖子,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
皇上讪讪收回手,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离去。待脚步声远,陆祁才钻出来,嫌弃地甩了甩毛,突然扭头连打三个喷嚏,小脸皱成一团。
宜修愣了一瞬,竟笑出了声:“怎么,嫌皇上身上有味儿?” (陆祁:一股老人味,还是自家老婆身上香喷喷的~)
陆祁愤愤地“喵”了一声,跳回她怀里使劲蹭衣襟,仿佛要蹭掉什么脏东西似的。
“淘气。”她取来玉梳替它顺毛,声音轻柔,“那人毕竟是皇上,不可如此无礼……”
话到一半却顿住。
铜镜映出她恍惚的侧脸——是呀,曾几何时,她变得如此这般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半步?
指尖无意识攥紧了梳子,她低头对上陆祁澄澈的眼睛,忽然释然一笑:“罢了。”
重活一世,何必再为难自己…与它呢?
“陆祁。”她忽然捧起猫儿的脸,在它的鼻尖上轻轻一刮,“往后不用忍,我护着你。”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将一人一猫的影子融成温柔的一片。陆祁眯起眼,忽然仰头舔了舔她的指尖。
甜得像是偷吃了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