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章 镜影
通风管道狭窄、冰冷，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积尘的腐败气味。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吸进呛人的颗粒。身体在粗糙的金属壁间摩擦，刮破的皮肤火辣辣地疼。身后，林薇压抑着怒火的命令声和撞击管壁的闷响，如同追命的鼓点。
爬！向前爬！
黑暗吞噬了一切方向感。只有求生的本能驱动着麻木的西肢，在狭窄的金属牢笼中拼命向前蠕动。
【清除协议：威胁环境变更！风险等级：急剧升高！】
【目标处于高危失控状态！】
【启动强制清除程序！倒计时：30…29…28…】
脑内猩红的警告框如同滴血的铡刀！冰冷的倒计时首接碾过神经！芯片在颅骨深处发出高频的嗡鸣，后脑疤痕处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仿佛有烙铁正在向内按压！每一次心跳都加剧着那种非人的灼痛。
“呃啊！”剧痛让动作变形，肩膀狠狠撞在管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在里面！堵住前面出口！”林薇的声音穿透管壁，带着刺骨的寒意，从下方某个位置传来。他们反应过来了！
窒息感伴随着灰尘一同扼住喉咙。倒计时的读秒如同死神的脚步：【25…24…23…】
前方！必须找到前方！
汗水混合着灰尘流进眼睛，视野一片模糊。就在意识即将被剧痛和缺氧撕碎的边缘，前方管道深处，极其突兀地，出现了一小片微弱的光亮！
不是出口的自然光。那光斑异常稳定、冰冷，带着一种……非自然的质感，如同黑暗中的一块方形屏幕。
光斑的来源，是管道侧壁一个不起眼的维修口栅栏。栅栏之外，似乎是一个房间。
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气，不顾一切地扑向那片光！
近了！透过栅栏的缝隙，可以窥见外面房间的一角。不是病房。更像是一个……布满屏幕和线缆的狭小空间？一个监控室？
就在我的脸几乎贴上栅栏的瞬间——
嗡！
意识深处那点微弱挣扎的暗金光晕，被强烈的求生欲和脑内清除协议的双重压迫，猛地再次点亮！这一次，没有带来混乱的记忆碎片，却带来一种极致的……空间感！仿佛大脑瞬间构建出管道的三维地图，计算着角度、距离、金属的应力点！
与此同时，脑内芯片的猩红警告刺目欲裂：【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清除加速！倒计时：15…14…13…】
时间归零！
身体的动作比思维更快！在暗金光晕带来的空间感指引下，在清除协议归零的死亡威胁下，那只紧握着边缘锋利的纽扣电池的手，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刺向维修口栅栏边缘一颗锈蚀的固定螺丝！
铿！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电池那撬开的、锐利如刀的豁口边缘，精准无比地卡进了螺丝帽的十字凹槽！巨大的、绝望的求生力量瞬间爆发，通过这微小到极致的支点传递！
螺丝帽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咔！嘣！
生锈的金属终于屈服！螺丝帽被硬生生撬飞！脆弱的栅栏一角应声松动！
就是现在！
身体如同炮弹，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狠狠撞向松动的栅栏！
“哗啦——！”
塑料栅栏碎裂！身体裹挟着碎屑和灰尘，从狭窄的管道口重重摔落！
冰冷坚硬的地面撞击着每一根骨头，几乎让人散架。浓重的灰尘呛得人无法呼吸。眼前一片昏暗的金星乱冒。
【清除协议：触发执行！目标定位完成！能量注入——】
脑内冰冷的宣告如同死刑判决！后脑疤痕深处，一股毁灭性的、足以烧毁一切神经的恐怖电流感瞬间凝聚！死亡的气息冰冷彻骨！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抹杀的瞬间——
我的脸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视线因冲击而短暂模糊。然而，就在这模糊的视野里，在正前方不到一米的地面上，静静躺着一块巴掌大小的、布满灰尘的金属碎片。
那碎片……形状扭曲、狰狞，边缘锐利……带着工业暴力美学的粗粝感……
和之前那毁灭性记忆碎片中，最后瞥见的、滴落粘稠液体的冰冷金属反光……一模一样！
嗡！
脑海深处，那点暗金的光晕如同被投入烈火的油，轰然爆燃！一段被强行冰封、却在此刻被眼前铁证瞬间点燃的记忆碎片，如同火山喷发般轰然炸开！
* **不是车祸！**
* **刺目的能量光束撕裂黑暗！**
* **金属扭曲断裂的尖啸！**
* **冰冷的合成音在耳边咆哮：“目标清除！回收碎片！”**
* **最后一眼：自己染血的手，死死抓着这块扭曲的金属碎片！还有……碎片光滑如镜的断面上，倒映出的那双眼睛——冰冷、漠然，绝不属于“林薇”！**
“呃啊啊啊——！”
这真实的、被强行记起的毁灭瞬间带来的剧痛，远超物理伤害！灵魂仿佛被撕裂！身体在地板上剧烈抽搐！
与此同时，脑内芯片的清除能量己然爆发！毁灭的洪流冲向意识核心！
轰——！
两股力量——被唤醒的真实记忆的狂暴烈焰，与芯片抹杀程序的冰冷洪流——在意识的最深处，迎头相撞！
剧痛如同超新星爆发，瞬间吞噬了一切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