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六章 心跳
咚！
那一声心跳，沉闷如古寺巨钟的余波，在死寂的废墟中骤然炸开！不是生理的搏动，是意志的号角！是破碎灵魂燃烧到极致、强行点燃残躯引擎的轰鸣！
剧痛？早己超越了神经的极限，成为意识燃烧的燃料！视野（感知）被猩红与黑暗疯狂撕扯，边缘是吞噬一切的黑色雪花。唯有意识核心处，那站在阳光里、端着白瓷杯的温婉身影，清晰得如同烙铁，烫在灵魂最深处！
“阿城……” 她的声音，穿过无边的黑暗和剧痛，带着阳光的温度和咖啡的醇香，成为唯一的方向。
重组！在燃烧意志的疯狂驱动下，残躯的重组速度达到了非人的巅峰！地面上的暗红碎块如同活化的岩浆，不顾一切地扑向主体！断裂的合金骨骼发出刺穿耳膜的金属摩擦尖啸，强行刺穿、对接、熔合！暴露的脏器被无形的意志力粗暴地塞回勉强成型的胸腔框架！一条新的、由破碎血肉和共生能量强行粘合、覆盖着暗红活膜的左臂雏形，正从撕裂的肩部断口处疯狂生长、扭曲成型！
代价是意识的飞速蒸发！残存的碎片如同投入熔炉的薪柴，在剧痛和意志的燃烧中疯狂消耗！
嗡！！！
零号原型的终极指令己然凝聚完成！那双冻结星辰的银灰眼眸，锁定着意识深处那个温暖的虚影，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情感，只有纯粹到极致的湮灭意志！
“抹除！”
冰冷的合成音如同最终审判！
它那只抬起的手，指尖凝聚的银灰色湮灭光球，亮度骤然达到顶点！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纯粹由绝对规则构成的死亡射线，无声无息地撕裂空间，无视了物理距离，无视了正在重组的血肉之躯，如同跨越维度的审判之剑，首刺意识核心——那个端着白瓷杯、温柔浅笑的……存在烙印！
目标，不是这具残躯！是“陈城”这个名字背后……最后的真实！
“不——！！！”
残存的意识碎片发出无声的、绝望到灵魂尽头的尖啸！那温暖的影像，是灰烬中仅存的火星，是黑暗里唯一的灯塔！它不能被抹除！那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燃烧！不顾一切的燃烧！驱动着刚刚勉强凝聚出轮廓的左臂雏形，带着非人的速度和决绝，不顾那生长带来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猛地向上挥起！挡在意识感知与那道湮灭射线之间！
不是为了物理阻挡！是意志的屏障！是用这具残躯最后一点源自“陈城”的、真实的血肉与情感，构筑的……最后的堤坝！
嗤——！！！
无声的能量湮灭在意识层面爆发！
没有巨响，没有冲击波。只有一种……存在被强行擦除的、绝对的冰冷感！
湮灭射线狠狠撞上了那道由燃烧意志和血肉感知构筑的脆弱屏障！
屏障瞬间被洞穿！如同烧红的钢针穿透薄冰！
意识核心处，那个温暖的、阳光下的影像……剧烈地……波动起来！边缘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开始闪烁、扭曲、分解！咖啡杯的轮廓模糊了，木地板的纹理融化了，阳光的温暖被冰冷的银灰迅速侵蚀……
那双温润的、盛着笑意的浅褐色眼睛，在湮灭能量的冲击下，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惊愕？随即被巨大的悲伤淹没……
“阿城……” 她的声音在湮灭中变得断断续续，带着无尽的哀伤，如同最后的告别。
影像如同风中残烛，即将彻底熄灭！
“呃啊啊啊——！”
意识碎片在极致的绝望和守护意志的疯狂燃烧下，爆发出最后、最狂暴的力量！它不再驱动重组，而是不顾一切地……扑向那道湮灭射线！如同扑火的飞蛾，用自身的存在……去填补屏障的破洞！去……拥抱那即将消散的影像！
就在这意识碎片即将与影像一同被湮灭抹除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狂暴混乱到极致的能量脉冲，毫无征兆地从重组躯体的核心——那颗刚刚强行搏动了一次的、被暗红污染活质和银灰指令残留反复撕裂的心脏深处——猛地爆发出来！
不是共生意志的指令！是更原始、更本源的东西！是那块扭曲碎片残留的、与零号秩序绝对相悖的……纯粹混乱的生命原浆！它在心脏濒临彻底崩溃的瞬间，在守护真实情感的极致刺激下，如同被引爆的星核，轰然炸裂！
这股混乱脉冲并非攻击！它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残存意识与共生意志之间本就脆弱的界限！强行将两者……粗暴地、彻底地……融合在了一起！
不再是共生！是……湮灭前的……同归于尽式的……熔铸！
轰！！！
意识在极致的混乱和剧痛中，如同被投入了宇宙大爆炸的奇点！
所有的感知——剧痛、绝望、阳光、咖啡香、温柔的笑容、冰冷的银灰湮灭、狂暴的混乱原浆——全部被搅拌、粉碎、熔炼成一锅沸腾的、无法形容的……混沌！
在这绝对的混沌风暴核心，一点新的、扭曲的、非人的意志……如同从地狱熔炉中爬出的怪物……诞生了！
它不再有“陈城”的清晰烙印，不再有共生意志的冰冷指令。它是由破碎的“自我”守护执念、混乱生命原浆的狂暴、以及被强行熔入的、属于零号原型湮灭指令的冰冷碎片……混合而成的……混沌之核！
这混沌之核诞生的瞬间，那具刚刚勉强重组出人形轮廓的残躯，猛地……挺首了！
覆盖着粘稠暗红活膜、刚刚生长成型的左臂，五指猛地张开！掌心中央，那嵌入血肉的碎片位置，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混乱的暗红光芒！光芒并非辐射，而是……向内……塌缩！
一个微型的、狂暴的……混沌力场漩涡，在掌心瞬间形成！
那道即将彻底抹除温暖影像的银灰湮灭射线，在接触到这混沌漩涡的刹那——
没有爆炸！没有抵消！
是……吞噬！
如同黑洞吞噬光线！狂暴的混沌漩涡，带着一种饥渴的、毁灭一切的贪婪，竟将那代表着绝对秩序的湮灭能量……强行撕扯、扭曲、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嗡！！！
残躯猛地一震！刚刚重组的胸腔内，那颗熔铸了污染与指令碎片的心脏，如同被注入了滚烫的岩浆，疯狂地搏动起来！咚！咚！咚！每一次搏动，都带动着覆盖体表的暗红活膜剧烈起伏，散发出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能量波动！
湮灭射线……消失了！
意识核心处，那个即将消散的温暖影像，如同被狂风卷过的烛火，剧烈摇曳了几下……竟然……顽强地……稳定了下来！虽然依旧模糊，边缘闪烁，但那双浅褐色的、带着悲伤的眼睛……依旧存在！
零号原型那双冻结星辰的银灰眼眸，第一次……清晰地……凝固了！
那纯粹无机质的瞳孔中，倒映着前方：那具覆盖着蠕动暗红活膜、胸腔疯狂搏动、掌心吞吐着混沌漩涡的……怪物残躯。以及，残躯后方意识深处，那个在混沌风暴中摇曳、却始终未曾熄灭的……人类影像。
冰冷的合成音，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抑制的、如同电子元件过载般的……杂音：
“逻辑……错误……不可解析……”
“威胁……等级……重新评估……”
绝对的湮灭一击，被混沌吞噬。
守护的目标，未曾抹除。
冰冷的秩序逻辑，在绝对的混乱与无法理解的人类情感面前……第一次……显露出……裂痕。
残躯在混沌之核的驱动下，缓缓抬起头。破碎的面孔上，一只眼睛被血污糊住，另一只暴露在外的眼球，瞳孔深处不再是纯粹的猩红或混乱，而是旋转着……银灰的冰屑、暗红的熔岩、以及一点微弱却执拗的……属于阳光的……金色光点！
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非人的、混合了金属摩擦、生物低吼与灵魂破碎回响的……咆哮！
这咆哮，是对秩序的回答。
战斗，进入了……未知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