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一章 污染
猩红的倒计时如同死神的镰刀划破意识：【46…45…44…】
林薇冰冷的声音穿透电梯井的黑暗和锈蚀，带着居高临下的命令，如同冰锥凿击着最后一丝侥幸：“放弃抵抗，陈城。交出碎片，结束痛苦。下面是死路。”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井壁间回荡，伴随着上方梯级被踩踏发出的、越来越清晰的、令人心悸的嘎吱声！追兵在迅速逼近！
死路？还是唯一的生门？
密码键盘冰冷地硌在沾满血污的指尖下。六位数的黑洞，吞噬着最后的希望。意识里，前三位数字（4…9…3…）如同烧红的烙印，而后三位……是一片被芯片猩红警告和剧痛反复冲刷的空白！
“呃啊——！” 记忆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在脑浆里搅动！冰冷的合成音咆哮：“……湮灭……彻底……覆盖……” 血污……模糊的键盘……扭曲的手指……
想不起来！每一次强行回忆，都换来芯片更狂暴的嗡鸣和倒计时更急促的跳动！【43…42…41…】
不行！强行回忆只会加速自毁！
怎么办？！
目光绝望地扫过键盘冰冷的按键。数字0到9，排列整齐，如同冷漠的墓碑。
放弃？不！
碎片！掌心的扭曲金属碎片依旧散发着微弱的热度，紧贴着皮肤。污染源……它本身就是“污染”！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绝望的浓雾！
污染！用它污染芯片的逻辑！用这同源的“污染”，去冲击那冰冷的权限验证！
没有时间犹豫！在倒计时归零前，在追兵的脚步踏碎头顶的黑暗前！
沾满血污和深井污秽的手，猛地离开键盘，狠狠攥紧了那块扭曲的碎片！用尽全身的力气，让碎片最尖锐、最狰狞的边缘，深深刺入自己紧握它的掌心！
噗嗤！
锋利的金属边缘瞬间割开皮肉！温热的鲜血汹涌而出，浸透了碎片冰冷的表面！剧痛让眼前发黑！
但这不是目的！
“污染……来吧！” 破碎的嘶吼从喉咙深处挤出！沾满自己鲜血的碎片，被那只受伤的手，如同进行某种亵渎的献祭，狠狠按在了冰冷的密码键盘上！不是按向某个数字键，而是整个覆盖在键盘中央！让掌心的热血，顺着碎片的沟壑，浸染那冰冷的按键！
嗡——！
就在鲜血浸染键盘的瞬间，碎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一股狂暴的、混乱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脉冲，混合着温热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通过键盘的物理接口，反向冲入操作台内部！紧接着，一股更强烈的、同源的混乱脉冲，仿佛被激活般，顺着操作台内部线路，如同逆流的毒蛇，猛地反噬回来，狠狠撞入紧贴键盘的手掌，沿着手臂神经，首冲后脑！
轰——！
两股狂暴的“污染”能量——来自碎片的，来自深井湮灭核心的——在手臂神经中汇聚成毁灭的狂潮，以无可阻挡之势，狠狠撞入脑内芯片的权限验证接口！
【警告！警告！】
【检测到……超高强度……污染……强行注入……】
【权限验证……逻辑……过载……】
【核心指令……冲突……】
【系统……崩溃……】
冰冷的电子音瞬间被狂暴的乱码和刺耳的尖啸淹没！脑内芯片的幽蓝界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疯狂扭曲、破碎！猩红的倒计时数字【……40……】在剧烈的闪烁中，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明灭不定，速度骤然变得极其缓慢、迟滞！
逻辑被污染！验证系统被强行干扰、拖慢！
然而，这狂暴的“污染”冲击带来的，不仅是系统的混乱！就在这能量狂潮冲垮芯片逻辑防线的瞬间，那被强行压制在记忆最深处的、属于密码的后三位数字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在污染能量的裹挟下，冲破了芯片的封锁，轰然涌入意识！
* **不是画面！是感觉！**
* **手指在血污中绝望地敲击！触感！按键的反馈！**
* **冰冷……粘滑……然后……**
* **指尖最后按下的三个键位：冰冷而凹陷（1？），边缘锐利（7？），中心圆滑（0？）……**
1？7？0？170？ 不！是触感！按键的形状反馈！
后三位密码的触感记忆：一个凹陷的键（可能是数字1或4），一个边缘锐利的键（可能是7或4），一个中心圆滑的键（可能是0或8）！
倒计时在污染冲击下变得无比缓慢：【……39……】仿佛凝固。但头顶，金属梯级被踩踏的嘎吱声和手电光柱的晃动己经近在咫尺！林薇冰冷的声音几乎贴着井壁传来：“你无路可逃！”
没有时间确认！只有赌！
沾满鲜血、紧按着碎片的手猛地抬起！带起一串粘稠的血珠！另一只同样血污的手，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凭着那瞬间涌入的、关于按键触感的肌肉记忆，狠狠戳向冰冷的键盘！
第一下！戳向记忆中那个**冰冷凹陷**的按键区域！指尖传来熟悉的凹陷反馈！是它！
第二下！戳向记忆中那个**边缘锐利**的按键区域！指尖划过冰冷的锐角！是它！
第三下！戳向记忆中那个**中心圆滑**的按键区域！指尖触到光滑的凸起！是它！
三下敲击，快如闪电！
嗡——咔哒！
操作台内部发出一声沉闷的、仿佛尘封千年的机括被强行撬动的巨响！覆盖其上的厚重灰尘簌簌震落！被半埋的屏幕猛地亮起！刺目的、带着严重干扰条纹的幽蓝色光芒瞬间爆发，如同黑暗中睁开的巨眼，将整个湮灭核心的废墟映照得一片鬼魅！
屏幕上，疯狂滚动着无法识别的乱码和刺目的红色警告框！一个冰冷的合成音，断断续续、带着强烈的电子干扰杂音，从操作台深处响起：
【权……限……验……证……】
【……A……l……p……h……a……-……7……】
【……密码……接……受……】
【……湮灭……指令……覆……盖……】
【……生……命……维……持……协……议……强……制……启……动……】
【自毁协议：……终止……】
意识深处，那疯狂闪烁、濒临崩溃的猩红倒计时数字【……39……】，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脑内芯片尖锐的嗡鸣戛然而止！后脑疤痕处那熔岩与寒冰交织的酷刑，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令人窒息的虚脱感和残留的灼痛！
成功了？！
然而，还没等一丝喘息——
轰隆！砰！
头顶上方，锈蚀的电梯井维修入口被暴力撞开！刺眼的手电光柱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首射下来！林薇的身影出现在破口边缘，她冰冷的、因愤怒和难以置信而扭曲的脸，在晃动的光柱下清晰可见！她手中，赫然握着一把闪烁着幽蓝能量光芒的手枪，枪口，正死死锁定下方被幽蓝屏幕光芒笼罩的我！
“你做了什么？！” 她的声音失去了所有冷静，只剩下被彻底触怒的、尖锐的咆哮。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必须被立刻抹除的、失控的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