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梦》第七卷 第六十二章：草原密探
崇祯西年二月的蒙古草原边缘，寒风卷着沙砾抽打在枯黄的草场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林宇牵着骆驼走在前面，身上的羊皮袄沾满了尘土，断水剑被他藏在货箱底层，剑鞘上的寒气透过木板渗出来，冻得掌心发麻 —— 从喜峰口带来的绸缎在货箱里发沉，伪装成商人的账本被他翻得卷了边，像本被风沙磨旧的经卷。
“大哥数骆驼脚印的眼神能把草看穿。” 陈风跟在后面，右臂的绷带换了块新的，他往林宇手里塞了块干硬的奶豆腐，是从路过的蒙古包换来的，“三妹说这草原比盐场的滩涂还野，就像咱们带的弓箭被风沙刮得褪了色一个德性，都是给这戈壁滩铺了层凶险。”
苏瑶的算筹在喜峰口的瞭望塔上排出 “八卦” 阵型，草原部落的分布被她用朱砂标在羊皮纸上。
“归真堂的孩子们此刻该在暖房里学算术，” 她的指尖划过 “克烈部” 的字样，墨点在纸页边缘冻成细小的冰晶，“陈风的箭囊早该换了，临走时我给他缝了个新的，准保比在皮岛用的结实，就像他总把断箭当宝贝一样，这次可得护好了。”
林宇的目光扫过远处的羊群，牧民的皮靴踩在结霜的草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
他忽然想起苏明哲《蒙古风俗录》里的记载：
“其交易，以茶布易牛羊，以诚信为质”。
学着牧民的模样弯腰系紧靴带，喉间发出低沉的呼哨，与陈风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的脚步在风沙里混得恰到好处。
走了约莫半日，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十几个蒙古骑手举着弯刀疾驰而来，马背上的狼皮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陈风悄悄摸向腰间的短刀，却被林宇按住了手。
“别冲动，” 林宇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只是盘查，不是来打架的，就像二哥在皮岛遇到的巡逻队，先看清楚路数再说”。
为首的骑手勒住马，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们，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
“你们是哪里来的商人？” 他用生硬的汉话问道，马鞭指着货箱，“里面装的什么？”
林宇连忙陪笑道：“我们是从关内来的，带了些绸缎和茶叶，想跟贵部换些牛羊，还请好汉行个方便。”
他往骑手手里塞了块银子，银子在阳光下闪着光。
骑手掂了掂银子，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跟我来吧，” 他调转马头，“我们首领正好需要些绸缎，就看你们的货好不好了，比那些只会说空话的后金使者强多了。”
林宇和陈风对视一眼，跟了上去，骆驼的铃铛在风沙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为他们的伪装伴奏。
来到一个蒙古包前，首领正坐在毡毯上喝茶，他穿着件虎皮袄，脸上的刀疤在火光里显得格外狰狞。
“你们的货呢？”
首领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宇示意陈风打开货箱，绸缎的光泽在昏暗的蒙古包里显得格外耀眼。
“好货！” 首领赞了一声，“我叫巴图，是这克烈部的首领，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商，他叫陈货，” 林宇随口编了个名字，“我们是第一次来草原，还请巴图首领多关照。”
巴图笑了笑，端起茶碗：
“喝茶，”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是普通的商人，倒像是会武功的。”
林宇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们只是防身，这年头不太平，总得学点本事。”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蒙古兵跑进来喊道：
“首领，后金的使者来了，还带了不少人！”
巴图的脸色沉了下来，哼了一声：“这些家伙又来了，” 他对林宇和陈风说，“你们先躲起来，别露面，不然麻烦就大了，比草原上的狼群还难缠”。
林宇和陈风跟着一个蒙古兵来到后面的毡房，透过缝隙往外看，只见十几个后金士兵簇拥着一个使者走了进来，使者穿着件貂皮袄，态度傲慢。
“巴图首领，” 使者的声音尖细，“我们大汗说了，只要你们配合我们攻打喜峰口，好处少不了你们的，比跟着明朝强多了”。
巴图的脸色阴晴不定，没有立刻回答。
使者见状，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元宝：
“这是定金，” 他把金元宝放在桌上，“事成之后，还有更多的好处。”
巴图的目光落在金元宝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
林宇心里暗暗着急，生怕巴图答应下来。
陈风悄悄对林宇说：
“大哥，咱们得想个办法，不能让他们得逞，” 他的手按在箭囊上，“实在不行就动手，我的箭准保能射中那个使者”。
林宇摇了摇头：
“别冲动，” 他低声说，“再等等，看看情况再说，巴图看样子也不是真心想跟后金合作”。
果然，巴图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了：
“使者大人，不是我不愿意，” 他叹了口气，“只是喜峰口不好打，我们克烈部损失不起，还请使者大人回去告诉你们大汗，容我再考虑考虑。”
使者的脸色沉了下来：
“巴图首领，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威胁道，“要是惹恼了我们大汗，把你们克烈部灭了都有可能！”
巴图的脾气也上来了，一拍桌子：
“你敢威胁我？” 他站起身，“我们克烈部也不是好欺负的，你们走吧，我是不会答应的！”
使者冷笑一声：
“好，你有种，” 他转身就走，“咱们走着瞧！”
后金使者走后，巴图松了口气，对林宇和陈风说：
“让你们见笑了，” 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其实我早就看不惯后金的嚣张跋扈，只是实力不如他们，不敢明着反抗，比明朝的那些贪官还让人恶心。”
林宇眼前一亮，觉得机会来了：
“巴图首领，我们其实是明朝的士兵，是来打听后金和蒙古联军的情况的，还请你帮帮忙”。
巴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们不简单，” 他说，“其实我也想反抗后金，只是势单力薄，” 他凑近林宇，“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情报，但你们得答应我，要是打败了后金，给我们克烈部一条活路。”
林宇连忙点头：“没问题，只要你们不帮后金，我们绝不会伤害你们。”
巴图告诉他们，后金和蒙古联军计划在三月初攻打喜峰口，由后金的贝勒皇太极亲自指挥，蒙古的几个部落也会派兵配合，总兵力有五万多人。
“他们的粮草都囤积在前面的黑风口，” 巴图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那里防守薄弱，要是能烧了他们的粮草，联军就会不战自乱。”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比刚才后金使者来的时候还多。
巴图的脸色变了：“不好，可能是后金的人又回来了，” 他对林宇和陈风说，“你们快从后面走，我来应付他们。”
林宇感激地看了巴图一眼：“多谢首领，我们会记住你的恩情的”。
林宇和陈风刚走出毡房，就见十几个蒙古骑手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刚才那个后金使者带来的护卫。
“抓住他们！”
护卫大喊着，挥舞着弯刀冲了过来。
陈风掏出弓箭，搭箭拉弓，一箭射穿了为首护卫的咽喉，箭羽在风沙里颤个不停。
“二哥好箭法！”
林宇赞了一声，拔出断水剑冲了上去。
断水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剑刃划过之处，蒙古骑手的弯刀纷纷被劈断。
林宇的剑法凌厉，转眼间就斩杀了好几人。
陈风的弓箭也没闲着，一箭一个，箭无虚发。
剩下的几个蒙古骑手见状，吓得掉头就跑。
“别追了，” 林宇喊道，“我们赶紧走，不然就麻烦了”。
两人骑着骆驼，在草原上疾驰，身后传来巴图的喊声：
“林兄弟，陈兄弟，多保重！”
林宇回头望了一眼，克烈部的方向己经燃起了火光，想必是后金的人报复了。
“巴图首领……” 林宇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我们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陈风拍了拍林宇的肩膀：
“大哥，别难过，” 他的声音里带着坚定，“我们先把情报带回喜峰口，打败联军，就是对巴图首领最好的报答。”
林宇点了点头，加快了速度，骆驼的铃铛在风沙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为他们的使命呐喊。
草原的夜晚格外寒冷，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林宇和陈风裹紧了羊皮袄，互相依偎着取暖。
“二哥，你说我们能成功吗？” 林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陈风笑了笑：“肯定能，” 他说，“咱们有三妹的算筹，有大哥的断水剑，还有这么多弟兄，一定能打败联军，守住喜峰口。”
远处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林宇望着喜峰口的方向，心里充满了信心。他知道，前面的路还很艰难，但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断水剑在货箱里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