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梦》第西卷 第三十二章：墨庄秘卷
崇祯元年腊月的长安，寒雾像磨秃的墨锭，把朱雀大街的牌坊晕成淡墨色。
林宇站在墨庄的柜台前，断水剑的剑鞘沾着松烟墨的冷香 —— 苏明哲批注的《浑天仪注》在怀里发烫，书页间夹着的墨锭残片，与终南山甲骨星图上的朱砂痕迹分毫不差，像块藏在砚台底的火石。
“大哥捏书的力道能把砚台捏碎。” 陈风靠在墨庄的八仙桌旁擦拭箭矢，右臂的疤痕在油灯下泛着青灰，他往林宇手里塞了块腊汁肉夹馍，是从巷口摊子买的，“三妹说那些东林党把魏党抄没的书坊改名叫‘博文堂’，就像钱谦益在南京把‘私藏禁书’说成‘校勘古籍’一个德性，都是给毒物裹了层书皮。”
苏瑶的算筹在账册上摆出 “北斗” 阵型，“墨庄月销量” 的数字被她用朱砂圈出异常。
“终南山学堂的梁柱己备齐三十根，” 她的字迹带着墨香的温润，墨点在 “松烟墨配方” 几个字周围晕成圈，“陈风的箭匣该换了，上次在三清观被药粉蚀出个洞，还舍不得扔，跟他在皮岛把断箭当笔杆刻字一个毛病。”
墨庄的老掌柜突然从后堂钻出来，怀里的账册在风里哗啦作响：
“林少侠快看，这是从地窖翻出的，” 老头的手指染着墨渍，是被魏党余孽用墨锭砸的，“十锭刻着莲花的松烟墨，里面的朱砂比同文馆的算珠还亮 —— 比陈风大哥藏酒壶时总说‘空了’还蹊跷！”
林宇的指尖划过《浑天仪注》的批注，“松烟墨掺朱砂” 的配方旁，苏明哲用朱笔写着：
“可作火漆，见水显北斗”。他忽然想起苏瑶教的辨墨法，往墨锭上泼了点井水，果然显出极淡的星图纹路，与袁崇焕塘报上的火漆印记完全重合。“去博文堂，” 他将断水剑靠在柜台边，剑穗扫过砚台里的残墨，“三妹说他们用校勘古籍的名义复刻星图，每卷书的页码就是坐标，跟魏党在钦天监的铜仪刻度一个路数。”
陈风的箭矢突然指向墨庄后院的枯井。
井沿的青苔里嵌着片莲花纹铜牌，与终南山猎户捡的那块纹路一致。
“大哥去博文堂，我去搜枯井，” 他踩着井台翻进后院时右臂猛地一沉，旧伤在颠簸中隐隐作痛，“三妹说过，查墨要查矿脉，跟她用算筹摆出方位阵一个德性。”
博文堂的账房先生突然从侧门溜出来，怀里的书册在风里哗啦作响：
“林少侠，这是掌柜锁在金柜里的，” 老头的眼镜片裂了道缝，是被墨锭砸的，“说是‘宋刻本’，实则在书脊里藏着密信 —— 比陈风大哥藏私房钱时总说‘花光了’还荒唐！”
林宇的断水剑挑开博文堂的金柜时，里面的古籍在油灯下泛着冷光。
那部《春秋》的函套夹层里，藏着张后金的布防图，标注的 “萨满祭坛” 位置与终南山星图的 “客星” 方位完全吻合 —— 苏瑶的算筹在账册上排出的数字，恰好对应着图上的兵力分布，每个数字旁都画着极小的莲花。
“这些书的纸浆有问题。” 陈风用箭尖挑起页残纸，发现里面掺着极细的麻线，“三妹快看，这手法跟京城同文馆的算珠编绳像不像？依我看，准是有人 ret 仿造宋刻本，想把星图藏在书里，跟大哥总爱把墨锭揣在怀里一个毛病。”
苏瑶的算筹在账册上连成线，突然显现 “墨庄” 二字。林宇的断水剑劈开墨庄的地窖门，露出的陶罐里装着十斤松烟墨，墨锭里的朱砂与袁崇焕塘报上的火漆同源。陈风的箭矢射中地窖的木箱，里面的《浑天仪注》复刻本上，苏明哲的批注被人用墨涂掉，露出的字迹与柳如是在墨庄留下的题跋一致。
“这些墨锭能画出隐形星图。” 苏瑶往砚台里倒了点醋，研磨出的墨汁竟显出荧光，“父亲记载魏党用醋调朱砂，遇热显形 —— 就像二哥的箭羽涂了磷粉，夜里能当信号箭一个道理”。博文堂方向突然传来异响，林宇的断水剑劈开柜台的抽屉，发现里面的墨模刻着莲花纹，与耀州窑的莲纹碗底标记完全重合。
“这墨模的包浆是假的。” 陈风用箭杆敲着模子，发现纹路里还留着新刻的痕迹，“三妹快看，这手法跟后金萨满的骨雕像不像？依我看，准是细作 ret 打造的，想借墨庄传递星图，跟大哥总爱把断水剑擦得太亮一个毛病”。
暮色漫过长安的钟楼时，林宇将墨锭裹进棉纸。
陈风正用箭杆疏通被冻住的墨汁，苏瑶的算筹在账册上排出新阵，与窗外的北斗七星形成奇妙的呼应。
按照三人昨夜的约定，等开春归真堂落成，就把墨庄的古墨捐给学堂 —— 苏瑶教孩子研墨写字，陈风教他们用墨汁做隐形记号，他则负责劈柴烧火，账册上的松烟、胶料开销，己被苏瑶用朱砂标得清清楚楚。
“等把这些假墨都烧了，” 陈风用箭杆在地上画了个砚台，“我要在学堂院里凿个墨池，让孩子们知道好墨要慢慢磨，就像三妹算账时总爱精确到文钱一个德性”。
林宇的断水剑突然劈开块冻墨，里面的朱砂结晶映出的星图比古籍上的更清晰，其中 “北斗” 的连线竟与归真堂的梁柱走向完全重合。
苏瑶望着天边的新月，忽然指着最亮的那颗星：
“你们看那颗‘天枢星’，像不像二哥在墨庄放的信号箭？” 月光在她冻红的鼻尖上流动，“父亲说过，长安的墨香能飘到终南山，就像道理总能传到该去的地方 —— 到时候让孩子们跟墨锭认星图，跟二哥学射箭，跟大哥学研墨，只是别学大哥把‘墨’字写成‘黑’。”
林宇的笑声震落檐角的冰棱。
他用断水剑挑起块墨锭，研磨出的墨汁在宣纸上组成朵莲花，与所有线索中的标记完美重合。
陈风突然放了支响箭，信号弹在暮色里炸开的形状，像幅微型墨卷，与《浑天仪注》里的星图奇妙地呼应。
墨庄的油灯在寒夜里泛着暖光，照亮三人交握的手。
苏瑶的算筹、陈风的箭矢、林宇的断水剑，在账册上投下奇怪的影子，像个正在运转的墨碾。
远处传来书坊的打更声，混着风雪的呼啸 —— 就像这乱世里的文脉，哪怕被寒雾掩埋，总有一天会顺着墨香，找到该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