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梦》第西卷 第三十一章：终南星轨
崇祯元年冬月的寒风，卷着雪粒抽打终南山的断碑。
林宇蹲在归真堂的地基旁，断水剑的剑鞘映着块甲骨的裂痕 —— 甲骨上的星图被雪水浸得发亮，“紫微垣” 的轮廓与苏瑶从钦天监带回的 “天象异动” 记录分毫不差，像幅藏在冰层下的兵阵图。
“大哥盯着甲骨的眼神能把石头看穿。”陈风靠在枯柏树上擦拭箭矢，右臂的疤痕在雪光里泛着青白，他往林宇手里塞了块冻硬的柿饼，是从山民家里讨的，“三妹说那些后金萨满在辽东用星图布阵，就像魏党在同文馆把‘通敌’说成‘观星’一个德性，都是借老天爷的名义干脏事。”
苏瑶的算筹在雪地上摆出奇怪的阵型，“紫微垣星数” 的数字被她用朱砂涂成红点。
“南都救婴会的冬衣己由漕帮送抵，” 她的字迹带着呵气的朦胧，墨点在 “星轨异动” 几个字周围晕成圈，“陈风的箭匣该换了，上次在京城被铜屑蚀出个洞，还舍不得扔，跟他在皮岛把断箭当骨笛吹一个毛病。”
终南山的猎户突然从雪坡滑下来，怀里的兽皮在风里哗啦作响：
“林少侠快看，这是在后山雪洞里捡的，” 汉子的耳朵冻得发紫，是被萨满的铜铃震的，“块刻着莲花的铜牌，跟药农说的‘采药人’佩戴的一模一样 —— 比陈风大哥藏酒壶时总说‘空了’还蹊跷！”
林宇的指尖划过甲骨上的 “天权星”，裂痕里嵌着的朱砂与袁崇焕塘报上的火漆同源。
他忽然想起苏瑶教的观星术，对照星图发现归真堂的位置恰在 “破军星” 方位，与皮岛的防御阵眼完全重合。
“去三清观，” 他将断水剑系在腰间，剑穗扫过地基的木桩，“三妹说观主收藏的《步天歌》里夹着星图注解，跟魏党在钦天监的铜仪刻度一个路数。”
陈风的箭矢突然指向三清观的香炉。
雪粒落在香炉沿的刻痕里，显出的莲花纹与猎户捡的铜牌纹路致。
“大哥去观主房，我去搜经楼，” 他踩着雪檐翻进院墙时右臂猛地一沉，旧伤在颠簸中隐隐作痛，“三妹说过，查星图要查对应的地脉，跟她用算筹摆出九宫格一个德性”。
三清观的老道突然从经楼跑出来，怀里的道经在风里哗啦作响：
“林少侠，这是从暗格里发现的，” 老道的胡须结着冰碴，是被萨满教徒打的，“说是‘太上感应篇’，实则在注脚里藏着密信 —— 比陈风大哥藏私房钱时总说‘花光了’还荒唐！”
林宇的断水剑挑开观主的木箱时，里面的星图在雪光里泛着冷光。
卷《浑天仪注》的夹层藏着苏明哲的批注，记载着 “魏党用星图传递军情，每颗亮星代表座烽火台”。
苏瑶的算筹在星图上排出的数字，恰好对应着后金军营的布防数，每个数字旁都画着极小的莲花。
“这些批注的墨迹有问题。”陈风用箭尖挑起页残纸，发现里面掺着极细的铜粉，“三妹快看，这手法跟京城同文馆的算珠鎏金像不像？依我看，准是有人 ret 仿造苏先生的笔迹，想把水搅浑，跟大哥总爱把甲骨藏在雪堆里一个毛病。”
苏瑶的算筹在星图上连成线，突然显现 “救婴会” 三个字。
林宇的断水剑劈开经楼的地板，露出的地窖里藏着十具萨满面具，面具的眼珠是用同文馆的算珠做的，转动时露出的刻度与甲骨星图完全吻合。
陈风的箭矢射中地窖的陶罐，里面的药粉里混着张密信，笔迹与柳如是在墨庄留下的题跋致。
“这些药粉能迷晕马队。” 苏瑶往雪地里撒了点粉末，冒起的青烟竟组成朵莲花，“父亲记载魏党用曼陀罗与朱砂混合，遇雪显形 —— 就像二哥的箭羽涂了不同颜色，区分普通箭和信号箭一个道理。”
归真堂方向突然传来异响，林宇的断水剑劈开地基的木桩，发现里面的木屑里藏着块青铜镜，镜面映出的星图比甲骨多出颗 “客星”。
“这铜镜的包浆是假的。” 陈风用箭杆敲着镜面，发现背后的莲花纹是后刻的，“三妹快看，这手法跟耀州窑的仿品像不像？依我看，准是后金细作 ret 埋的，想标记学堂的位置，跟大哥总爱把断水剑擦得太亮一个毛病。”
暮色漫过终南山时，林宇将甲骨裹进兽皮。
陈风正用箭杆疏通被冻住的山泉，苏瑶的算筹在雪地上排出新阵，与天边的猎户座形成奇妙的呼应。
按照三人昨夜的约定，等开春归真堂落成，就把星图刻在石碑上 —— 苏瑶教孩子观星辨向，陈风教他们射箭防身，他则负责劈柴做饭，星图上标注的 “学堂梁柱尺寸”，己被苏瑶用朱砂标得清清楚楚。
“等把这些萨满教徒赶下山，” 陈风用箭杆在雪地上画了个观星台，“我要在台上安个铜壶滴漏，让孩子们知道时辰准了，做什么都顺当 —— 就像三妹算账时总爱精确到文钱一个德性。”
林宇的断水剑突然劈开块冻石，里面的水晶石映出的星图比甲骨更清晰，其中 “北斗” 的连线竟与归真堂的梁柱走向完全重合。
苏瑶望着天边的极光，忽然指着最亮的那颗星：
“你们看那颗‘客星’，像不像二哥在三清观放的信号箭？” 极光在她冻红的鼻尖上流动，“父亲说过，终南山的星轨能指引迷路的人 —— 到时候让孩子们跟星图认路，跟二哥学射箭，跟大哥学算时辰，只是别学大哥把‘星’字写成‘腥’。”
林宇的笑声震落枝头的积雪。
他用断水剑挑起块冰晶，折射的光斑在雪地上组成朵莲花，与所有线索中的标记完美重合。
陈风突然放了支响箭，信号弹在暮色里炸开的形状，像幅微型星图，与甲骨上的 “紫微垣” 奇妙地呼应。
归真堂的地基在雪夜里泛着白光，照亮三人交握的手。
苏瑶的算筹、陈风的箭矢、林宇的断水剑，在雪地上投下奇怪的影子，像个正在运转的浑天仪。
远处传来山民的歌声，混着风雪的呼啸 —— 就像这乱世里的希望，哪怕被暴雪掩埋，总有一天会顺着星轨，找到该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