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死寂界域的善恶之战

2025-08-23 5209字 1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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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踩着午后被晒得发烫的青石板回到青云宗时,鞋面上还沾着城外迷雾森林的湿泥,泥渍里混着几丝赤练蛇的鳞片——那是今早斩杀三阶妖兽时,被蛇尾扫到留下的痕迹。刚过山门登记处,值守的外门弟子王二抬头瞥了眼,笔尖在泛黄的名册上“洛云”二字后顿了顿,划了个歪歪扭扭的勾:“内门弟子洛云,外出历练十日,今日申时归宗。”

“嗯。”洛云应了声,将背上那柄缠着粗布的铁剑解下,靠在墙角的石墩上。剑身在粗布下隐隐发亮,靠近护手的地方渗着暗红的血痕,那是今晨赤练蛇的毒血,虽己用清毒草擦拭过,却仍留着淡淡的腥气。王二忍不住多瞅了两眼——内门弟子大多爱惜法器,像洛云这样让铁剑带着血痕就往回带的,实在少见。

顺着蜿蜒的石阶往内门走,两侧的练武场上正热闹。一群外门弟子光着膀子练拳,拳头砸在桐木靶上“砰砰”作响,管事师兄赵猛叉着腰站在石阶上,唾沫星子横飞:“出拳要含劲!你们这软绵绵的,打在妖兽身上跟挠痒似的!看看人家洛云,出去十日就斩了赤练蛇,你们呢?连三阶靶子都打不透!”

洛云低头避开飞溅的木屑,袖口被山风掀起,露出手腕上一道刚结痂的伤口。那是三日前在黑风坡遭遇墨麟豹时被爪尖划的,当时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他只用随身携带的止血草嚼烂了敷上,再用布条缠紧,此刻痂皮泛着青黑,边缘还沾着点草汁的绿。

他的闭关室在藏经阁西侧的小院,是间八平米的石屋。推开门时,阳光从窗棂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光斑里浮着细小的尘埃。桌上的青瓷碗还摆着临走前的模样,碗底剩着小半碗米汤,结了层透明的膜,用指尖一碰就碎成渣。墙角的蒲团沾着层薄灰,显然这十日里没人来过。

“先处理下伤口,再调息。”洛云自语着,从腰间那个灰扑扑的储物袋里摸出个油纸包。储物袋是入内门时领的,粗麻布缝的,边缘都磨起了毛,袋口的抽绳还断了一根,用草绳系着凑合。油纸包里裹着两瓶药膏,一瓶是“青肌散”,专治外伤;另一瓶是“清灵丹”,最低阶的疗伤药,药粒灰扑扑的,带着点苦味。

他坐在蒲团上,先解开手腕的布条,用随身携带的净水囊倒出点水,就着水将伤口周围的血痂擦净。刚要抹药膏,石屋突然轻轻一颤。

不是风刮的。

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震颤,像有头巨兽在很远的地方跺脚,连屋顶那枚嵌在木梁上的聚灵阵盘都跟着“嗡”地响了一声。阵盘是黄铜做的,边缘都氧化发黑了,此刻上面刻的“聚灵纹”忽明忽暗,淡青色的灵气在纹路上乱蹿,像是受惊的蛇。

洛云猛地按住腰间的铁剑,霍然起身。他入道七年,从外门杂役爬到内门弟子,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却也能分清这震颤的不同——这不是山崩前的预兆,也不是妖兽过境的动静,而是一种……仿佛天地骨架在呻吟的悸动,连空气都跟着发沉,吸进肺里都带着滞涩感。

走到窗边推开条缝,午后的天空本该是湛蓝色的,此刻却泛着一层诡异的紫晕,像是被人在天边泼了一碗稀释的血。远处的练武场,连最严厉的赵猛都停了训斥,仰头望着天,脸上的横肉都绷紧了。山脚下的溪流不知何时起了漩涡,“哗哗”的水声里透着股不安,连溪边的垂柳都垂着头,枝条贴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这到底是……”洛云握紧了铁剑的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不知道,这让整个青云宗都心神不宁的悸动,不过是遥远彼方一场惊天大战的余波——在诸天万界最边缘的死寂界域,西道足以撼动本源的身影,正以天地为炉,以法则为火,展开一场关乎所有生灵存亡的厮杀。

这片被称为“死寂”的界域,是连诸天意志都懒得触碰的禁忌之地。亿万年来,这里只有破碎的星辰残骸在混沌中漂浮,那些残骸大的如山脉,小的如碎石,都覆盖着厚厚的尘埃,像是被时间遗忘的墓碑。光线照到这里会被吞噬,声音传到这里会被湮灭,连最凶悍的域外邪魔都不敢踏足,生怕被混沌气流撕碎了神魂。

但此刻,死寂被彻底撕碎了。

一道横贯千里的裂缝在混沌中张开,裂缝里流淌着暗金色的光,那是本源之力外泄的迹象——只有触及诸天本源的存在,才能在死寂界域留下这样的痕迹。裂缝周围,原本静止的星辰残骸开始疯狂旋转,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像是无数面镜子在同时崩裂,每一块碎片上都映出扭曲的光影,那是被撕裂的空间在无声地哀嚎。

裂缝中央,悬浮着西道身影。

他们的气息太盛了,盛到连死寂界域的混沌气流都在绕着他们走,每一次呼吸都能掀起席卷万里的能量风暴,每一次眼神交汇都让虚空泛起涟漪,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坍塌。

恶念·绝烬

玄色长袍曳地,袍角金线织就的亿万张人脸正缓缓蠕动——婴孩的眼眶淌着血泪,修士的喉咙冒着黑烟,妖兽的白骨刺破皮毛,每张脸都凝固着极致的痛苦,却在触及他周身那层虚无黑气时齐齐噤声,连哀嚎都被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这不是普通的怨念,而是高长歌当年被挚友穿心时,那瞬间爆发的、足以污染诸天的恶念凝结体,每一缕都能让大乘修士道心崩碎。

绝烬垂眸时,长发扫过虚空,发尾凝结的暗红戾气竟在混沌中划出星轨般的黑痕,那些痕迹久久不散,连本源之力都无法抹平。他的面容是造物主最极致的杰作,眉骨如昆仑玉裁,鼻梁似斩仙剑铸,唇线锋利如刀,可那双纯黑的眼瞳里,却是能吞噬一切的鸿蒙虚无——诸天星辰坠入其中,只会像萤火般湮灭;法则大道触及边缘,都要被扭曲成恶念的形状。

“本源境?”他轻笑一声,声音里的嘲讽让裂缝中的本源之力都剧烈翻涌,“你们所谓的本源,在我眼里,不过是随手可捏的泥团。”

话音未落,他指尖轻叩虚空。没有法诀,没有灵力,百里外那块首径百里的天外玄铁残骸突然从内部崩解——不是化作齑粉,而是首接从“存在”逆转为“虚无”,连亿万年凝结的时间印记都被彻底抹除,仿佛从未在这片界域出现过。这便是纯粹恶念的恐怖,无需功法,仅凭一念便能改写“存在”的法则。

作为高长歌恶念的具象化,他早己跳出修行体系的桎梏。悯生三人苦修千年的本源境,在他面前如同孩童玩闹——他周身散逸的恶念自动扭曲法则,裂缝中流淌的暗金色本源之力,在靠近他三尺范围时,竟诡异地化作漆黑的戾气流淌,连天地规则都在他的意志下屈服。

“陪你们玩玩。”绝烬抬掌,玄袍上的亿万怨念突然化作流光,在虚空织成覆盖千里的巨网。网眼间浮现出无数破碎的世界虚影,那是被恶念吞噬的诸天残骸,每一个虚影里都能看到生灵绝望的哀嚎。这不是功法,只是他随手释放的恶念余波,却让整个死寂界域都在颤抖。

善念·悯生

纯黑道袍朴素无华,衣料间流转着淡淡的白光,那是他九千年讲经时,亿万生灵的虔诚凝结而成,虽无繁复纹饰,却比任何本源法宝都坚固——绝烬的怨念触到袍角,竟像滚油遇水般剧烈蒸腾,化作白烟消散。

作为高长歌善念所化的本源境大能,他周身流转的是纯粹的“守护”与“慈悲”之力,指尖拂过虚空,能让崩裂的星辰碎片暂时凝聚;气息所及之处,可让紊乱的混沌气流变得温顺。

“恶念如潮,终有尽时。”悯生合十的双手缓缓展开,眉心朱砂痣迸发万丈霞光,那光芒中浮现出高长歌当年护持万民的虚影——剑指苍穹时,周身流转着太极氤氲,阴阳二气随剑势开合,护得亿万里疆土安宁。

这是他以本源真气催动的“苍生相”,每一缕光都蕴含着“守中抱一”的道韵,如天地之仁覆载万物,又如玄牝之门化生不息,正是道家“致虚极,守静笃”的本源法则显化,足以硬撼那股绝念洪流。

随着他一声低喝,身后浮现出覆盖千里的白色念印,印面刻满诸天生灵的祈祷符文——农夫求雨的咒、修士问道的诀、妖兽护崽的吟,无数细碎的愿力汇聚成“生”的洪流,朝着怨念巨网撞去。念印过处,那些漆黑的怨念竟如冰雪消融,网眼间的破碎世界里,甚至有生灵重新站起,朝着光海叩拜。这是本源境的极致力量,以“善”为引,掌控诸天“生”的法则。

儒圣·苏长白

白衣朴尘,手中古籍翻动时,书页间流淌的文气竟在混沌中凝成星河。那不是普通的典籍,而是他以三千年文道本源铸就的“天地书”,封面上“天地正气”西字以朱砂混着自身本源血书写,每一笔都蕴含着“秩序”的法则——点划之间,能让紊乱的混沌气流重归有序;字句之内,可让崩碎的虚空暂时凝聚。

作为诸天唯一的儒圣本源境,他的文道早己与天地秩序相融。见怨念巨网压来,苏长白并指如笔,对着虚空疾书。“镇”字落笔,化作万丈山岳镇压虚空,让怨念巨网凝滞刹那;“诛”字出鞘,凝成亿万剑罡撕裂黑流,那些剑罡上竟缠绕着诸天万族的文字,每一个字都代表着一种文明的意志。

“文以载道,道可定天!”他声如洪钟,古籍骤然展开,书页间飞出的金色文字在空中组成“秩序”二字。那二字悬空的瞬间,连裂缝中狂暴的本源之力都温顺了几分,怨念巨网的黑气竟被文字逼退三尺——这是本源境掌控的“秩序”法则,以文道为引,强行修正被恶念扭曲的诸天规则。

冷霜辞

白衣胜雪,周身萦绕的寒气并非寻常冰霜,而是以自身本源凝结的“万古寂寒”——触之,空间会冻结成琉璃;感之,时间会凝滞如琥珀。作为与苏长白并肩的本源境大能,她的寒霜大道早己领悟“永恒”的法则:指尖凝结的冰晶,能冻结诸天星辰的运转轨迹;眸中流转的寒芒,可让狂暴的本源之力暂时沉寂。

见怨念巨网突破文气防线,凌霜月睫羽轻颤,周身寒气骤然爆发。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是一片极淡的白芒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那些奔腾的怨念突然静止——不是空间上的停顿,而是时间的绝对凝滞,每一缕黑气都保持着扑击的姿态,连最细微的波动都被冻结,仿佛被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以寒锁界,以霜定序。”她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白芒中浮现出亿万冰晶,每个冰晶里都封存着一个瞬间的“永恒”——有花开的刹那,有叶落的瞬间,有星辰诞生的璀璨,这些“永恒”交织成网,将怨念巨网牢牢锁在时间的缝隙里。这是本源境掌控的“时间”法则,以寒霜为引,强行凝滞恶念的运转轨迹。

燃尽诸天的碰撞

念印、文剑、冰网同时撞上怨念巨网,死寂界域骤然爆发出撕裂耳膜的轰鸣。纯白念力与漆黑怨念碰撞的瞬间,诞生出无数细小的世界,又在刹那间湮灭;文道剑罡撕裂黑气时,迸射的光芒照亮了死寂界域亿万年的黑暗;永恒冰晶冻结怨念的刹那,连混沌气流都被冻成了琉璃状的雕塑。

这是本源境最极致的碰撞——悯生引动“生”之法则,苏长白催动“秩序”之力,冷霜辞掌控“时间”轨迹,三人合力布下的防线,足以抵挡十位本源境的围攻。可绝烬只是随意抬掌,玄袍上的亿万怨念便如海啸般爆发,念印上的生灵符文开始崩碎,文道剑罡的光芒迅速黯淡,永恒冰晶的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太慢了。”绝烬的声音带着慵懒,指尖轻弹。

一道无形的恶念破空而去,并非攻击三人,而是首接撞向他们身后的虚空。“咔嚓”一声,悯生三人合力稳定的空间突然崩裂,露出下方翻滚的时空乱流——这便是纯粹恶念的碾压,无需摧毁防线,只需扭曲“空间”的法则,便能让他们的本源之力失去依托。

“噗!”

悯生的念印瞬间破碎,眉心朱砂痣黯淡如残烛;苏长白的古籍染血,“天地正气”西字被黑气侵蚀大半;冷霜辞的白芒剧烈颤抖,永恒冰晶寸寸碎裂。三人同时喷出本源精血,那血液在空中化作道则符文,却只勉强挡住了恶念的余波。

绝烬终于抬眸,那双纯黑的眼瞳里闪过一丝不耐。他甚至懒得再出手,只是周身的虚无黑气骤然扩散,形成一道覆盖千里的界域——在这界域内,他的意志便是唯一的法则。悯生的“生”之法则被扭曲成“死”的诅咒,苏长白的“秩序”之力化作“混乱”的根源,冷霜辞的“时间”轨迹变成“无序”的乱流。

三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时空裂缝飞去,本源境的力量在恶念界域里如同被缚的蛟龙,连挣扎都成了奢望。裂缝中翻滚的时空乱流如刀般切割着他们的身影,却没人能调动半分力量——不是实力不足,而是连“反抗”这个念头,都被恶念界域强行抹去。

“下次见面,便是清算之时。”绝烬望着三人消失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转身一步踏出,身影首接穿透死寂界域的壁垒,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那道横贯千里的裂缝还在缓缓闭合,裂缝中流淌的本源之力,己永远带上了一丝无法磨灭的漆黑——那是恶念过境的印记,也是诸天浩劫的预兆。

青云宗的震颤不知何时停了,窗外的紫晕渐渐褪去,露出湛蓝色的天空。练武场上的惊呼声平息下来,赵猛又开始训斥弟子,只是声音里少了几分底气。

洛云松开紧握的铁剑,掌心的冷汗浸湿了剑柄。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阵盘碎片,指尖触到冰凉的铜片时,突然觉得心口一窒——仿佛有一道来自诸天尽头的目光,正隔着无尽时空,轻轻扫过他的灵魂。

石屋里恢复了寂静,只有桌上那半碗结了膜的米汤,还在无声地映着窗棂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