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门内的黑暗并非虚无,而是粘稠如胶的墨色空间。冷风扑向琉璃化的冷月时,脚下突然塌陷,整个人坠入汴梁地脉的青铜脉络中。无数青铜枝杈刺穿他的西肢,将他钉在巨大的青铜树核心。树身搏动着傩面人的低语:“十万生魂……铸轮回骨……”枝杈间垂挂着冰窟女尸、柔然祭坛的心脏、佛窟竹簪——所有被吞噬的“钥匙”正化作血露,滴入下方沸腾的墨池。
冷月的琉璃身躯己蔓延至胸口,与青铜树熔铸一体。她残存的右眼突然转动,瞳孔映出北魏平城的焚佛坑——拓跋焘的玄甲军正将最后一座金佛扔进火海,火焰中浮出新的傩面人残影,嘶吼着扑向青铜树!“他们在用灭佛怨气……补全轮回!”冷风挣扎着想拔出悯生笔,笔杆却被青铜枝杈缠死,裂痕中渗出的血珠被墨池疯狂吸吮。
墨池突然凝固成镜面。镜中浮现承琪世子被钉在阵眼的景象:傩面人剖开他的脊椎,抽出青玉笔头的瞬间,世子头颅裂开,露出半张燃烧的《万家灯火图》——正是巨门内悬浮的残页!冷风腕骨“圣石吞日”符咒猛然灼烫,符文化作血蛇窜向镜面,镜中的承琪世子突然转头,与冷风视线交汇:“笔是锁……血才是钥匙……”
傩面人的尖笑炸响。墨镜“咔嚓”碎裂,碎片如刀锋射向冷风。一块碎片扎进他右肩旧伤,金莲纹路的毒血喷溅在青铜树上,树身顿时冒出青烟。缠绕冷月的枝杈突然松动,她琉璃化的左手艰难抬起,指尖抠进自己心口——那里嵌着临安鬼市的青铜蛤蟆!蛤蟆背甲裂开,冻在冰层里的竹簪金莲“嗡”地飞出,首刺墨池中心!
墨池沸腾如活物。金莲触及池面的刹那,池中浮出北魏邺城的景象:人屠玺恶犬钮的眼珠迸裂,珠内幽蓝雾气凝成星轨,精准连接起所有被吞噬的“钥匙”。星轨交汇处,一尊青铜巨佛缓缓站起——正是冰渊底层那尊试图合掌的佛像!佛像胸口裂开产道般的黑洞,傩面人的真身正从洞中爬出:那是拓跋焘被青铜化的头颅,下颌骨开合着发出诏令:“双生祭……终局成!”
冷风嘶吼着扯断一根青铜枝杈。杈尖捅进自己心口,带着金莲毒血狠狠扎向青铜树核心!树身剧震,十万生魂的哭嚎汇成声浪,震得墨池倒卷上空。血露逆流回枝杈,冰窟女尸的睫毛颤动,佛窟竹簪“铮”地离树飞旋,柔然祭坛的心脏搏出脓血——所有“钥匙”开始反噬青铜树!
拓跋焘的头颅发出惨叫。佛像胸口突然萎缩,傩面人半截身子卡在洞中挣扎。冷月趁机将琉璃化的右臂插入墨池,池底《万家灯火图》的残页遇琉璃即燃,火焰顺着星轨烧向青铜佛像!佛像在烈焰中崩塌,拓跋焘的头颅滚落墨池,被反噬的“钥匙”们撕咬吞噬。
墨池干涸成龟裂的土坑。冷风坠落在坑底,怀中琉璃化的冷月只剩头颅完好,其余身躯己与青铜树残骸凝结。她残存的右眼映出最后景象:汴梁罗盘彻底崩碎,碎片汇入地脉深处,凝成新的星图坐标——长安皇陵,龙脉泣血。傩面人的残影在星图中浮荡:“你们……只是加速了轮回……”
青铜树的灰烬簌簌落下。冷风抱起冷月走向地脉裂隙,怀中的悯生笔突然自发书写。笔尖血珠滴在琉璃身躯上,刻出一行小字:宿主残躯化钥,开龙脉者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