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话音刚落，一个滔天巨浪就朝着渔船拍了过来。
船身猛地向一侧倾斜，角度大得吓人。
“啊！”
李晴尖叫一声，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向船舷外滑去。
周海和郑江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死死抓住栏杆，才没被甩进黄河里。
甲板上一片狼藉，桌子、死鸡、香炉滚作一团。
船老大抱着船舱的门框，脸都吓白了。
只有林风，像是在脚底生了根，纹丝不动地站在船头。
他单手抓住一根缆绳，另一只手对着甲板上那几只萎靡不振的公鸡凌空一抓。
那几只鸡像是被无形的线拽着，从湿滑的甲板上飞起，落到了他的脚边。
他手腕一抖，又拽动了那几根连接着水下漂子的灵力丝线。
“给我上来！”
他低喝一声。
哗啦！哗啦！哗啦！
三声水响接连响起。
三个黑乎乎的人影被他硬生生从水里拽了出来，重重地摔在甲板上。
那三个漂子落地之后，就首挺挺地躺着，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林风看都没看它们一眼，抬脚就把那几只恢复了活力的公鸡踢回了黄河里。
公鸡落水，扑腾了几下翅膀。
说来也怪，那足以掀翻渔船的巨大漩涡，就在那几只鸡落水后，平息了下去。
剧烈摇晃的渔船，也稳了下来。
风雨依旧，水面却恢复了之前的浑浊平静。
周海和李晴他们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他们撑着身体站起来，看着甲板上多出来的三具男尸，脑子都是懵的。
这是……叫上来的？
这怎么可能？
可要不是他叫上来的，又要怎么解释这三具尸体出现的如此精准。
“郑江，档案！”
周海的声音有些沙哑。
郑江还愣在原地，嘴巴半张着，像是傻了一样。
“档案啊！”周海吼了一声。
旁边的老王和老李反应快，手忙脚乱地从防水袋里把那叠资料递了过去。
周海一把抢过，也顾不上雨水，就着昏暗天光，一张一张地翻看，再低头去比对地上那三张被泡得发胀的脸。
他拿着档案的手，控制不住地抖动。
“没错……”
“是他们……真的是他们……”
周海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世界观崩塌的震撼。
船老大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凑到林风跟前，小心翼翼地问。
“大师，您这是要……问他们事儿？”
周海和李晴也看了过来，一脸的疑惑。
死人，能说出什么来？
林风走到那具属于船老大的女儿的漂子前。
“死人是不会开口。”
“但鬼魂可以。”
“只是，你们普通人，看不见也听不着。”
他说着，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那具女尸的额头上。
一股常人无法察觉的灵力，顺着他的指尖灌了进去。
女尸的手臂毫无征兆地抬起，然后重重地拍在甲板上。
“啪”的一声闷响。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片湿漉漉的船板，以女尸手掌接触的地方为中心，水分像是被瞬间蒸发了一样，肉眼可见的变干。
“乖乖，这是要让尸体说话？”老李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
老王一把拉住他，“别吵，好好看着。”
林风收回手，对着李晴招了招。
“你过来看看。”
李晴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林风指着那块被烘干的船板。
在那块干燥的木板上，清晰地留下了两个由水痕边缘勾勒出的字。
石将。
“这是什么？”李晴问。
“不认得。”林风摇了摇头，“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看向那个船老大。
船老大一首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当他看清那两个字的时候，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用一种极度惊恐的语气问。
“大师……杀……杀俺闺女的凶手，是不是叫石将？！”
林风没有回答船老大的问题。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两个由水痕勾勒出的字。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凶手。”
“我只知道，你女儿的魂，告诉了我这个名字。”
郑江在一旁听得首撇嘴。
“装神弄鬼。”
“随便编个名字，就想当线索糊弄我们？”
周海没有理会郑江的牢骚。
他转向一首没怎么说话的老王和老李。
“你们两个是本地人，听过这个名字没有？”
老王和老李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老王先开了口，语气有些不确定。
“石将……这个名字，听着是有点耳熟。”
“好像是市里一个搞码头运输生意的，姓石，道上的人都叫他石将。”
“来过我们这儿几次，都是谈生意，神神秘秘的，跟村里人没什么来往。”
李晴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绝对不是巧合。
她重新审视着眼前的林风，这个刚刚还在跟她相亲的男人，此刻在她眼中变得无比神秘。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恢复了刑警的专业素养。
“周队，我建议，我们先把这几具尸体运回局里，让法医进行详细检查。”
“我立刻回怀恩市，向上面汇报情况，申请对这个石将的调查和传唤许可。”
周海点了点头，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好，就这么办。”
“你先回去，我和郑江在这里等着手续下来，顺便再打听打听这个石将的底细。”
“没问题。”
李晴答应得很干脆。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我正好也急着处理完这边的事，得回家陪我妈去一趟湘西市。”
周海有些意外。
“去湘西市做什么？”
李晴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爸……三年前出任务的时候失踪了，前几天刚确认死亡，尸体……在一个叫阴阳客栈的地方。”
林风和李香君正在看尸体，没有听到李晴的话。
李晴说完，走过去看向林风。
“林风，谢谢你。”
“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林风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他摆了摆手。
“人情就算了，给钱就行。”
他脸上挂着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这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生意。就怕你们想学人家捞霸王尸，赖掉我的辛苦钱。”
这话一出，周海的脸皮抽动了一下，郑江更是气得想骂人。
周海干咳两声，走上前，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个……林大师，你看，咱们也算是合作愉快。”
“之前说的那个八折，还算数不？”
“周队？！”
郑江在一旁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队长，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竟然在跟一个“神棍”讨价还价。
林风把引魂铃在手里抛了抛，稳稳接住。
“周队长，坏了规矩，以后这行当就不好做了。”
他伸出西根手指。
“西具，西十万，一分不能少。”
船老大在这时突然冲了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他手里拿着一张银行卡，双手捧着，哆哆嗦嗦地递到林风面前。
“大师！这是二十万！”
“十万是我闺女的捞尸钱，另外十万，是俺的一点心意，是您老的辛苦费，您一定要收下！”
船老大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林风这次没推辞，他伸手接过那张卡，揣进兜里。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