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水鬼听见林风那句“你也配”,脸上那戏谑的表情僵住了。
它那被斗笠遮住大半的脸转向林风,浑浊的瞳孔里透出一种阴冷的审视。
“你能听见我们说话?”
它身后的几个水鬼也不再晃动棺材,祠堂里那刺耳的摩擦声停了下来。
林风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脚,将那只被他踩住的草鞋脚从地上碾了过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那只顶门的水鬼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
水鬼头头身上的阴气波动了一下。
“找死!”
它怒吼一声,举起手中的招魂幡,正要动手。
“风哥!狗血来了!”
祥子的声音从祠堂外传来,两个年轻小伙抬着两桶满满的黑狗血,跑得气喘吁吁。
“绕着祠堂,撒一圈。”
林风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外面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好嘞!”
几个年轻人手忙脚乱地抬起木桶,开始沿着祠堂的墙根泼洒那腥气扑鼻的黑狗血。
祠堂内的水鬼们躁动起来,黑狗血的阳刚之气让它们很不舒服。
“装神弄鬼!”水鬼头头冷哼,“等僵尸老大醒了,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林风对它的威胁充耳不闻。
他伸出右手食指,对着面前的空气,开始凭空勾画。
他的指尖没有沾染任何朱砂或墨水,但随着他的动作,一道道金色的光痕在空气中浮现,交织成一个繁复而玄奥的符号。
祠堂外的村民们全都看傻了。
“天爷啊……这是在干啥?”
“画符?这……这不用纸和笔的吗?”
“神仙手段,这绝对是神仙手段!”
林风没有停顿。
第一个金色符箓成型后,他屈指一弹,那符箓“嗖”的一声,化作一道金光射向祠堂的东南角,牢牢印在了墙壁上。
他手指翻飞,接连画出三个同样的符箓。
金光闪动,分别贴在了西南,西北,东北三个方位。
最后,他画出第五个,也是最复杂的一个符箓。
他反手一掌,将这道符箓重重拍在了祠堂大门之上。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响起。
贴在西角与大门上的五道符箓金光大盛。
无数道金色的光线从符箓中射出,彼此相连,在祠堂内部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由金色线条组成的镂空囚笼。
三阳樊笼阵,成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一个离得近的水鬼好奇地伸出手,碰了一下身边那道金色的光线。
“啊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爆发出来。
那水鬼的身体像是被泼了浓硫酸,接触到金光的手臂飞速消融,冒出滚滚的黑烟,一股浓烈的河底淤泥腥臭味弥漫开来。
它痛苦地嘶吼着,想把手收回来,可那金光如同跗骨之蛆,顺着它的手臂蔓延而上。
“砰!”
一声闷响,那水鬼整个爆开,化作一团巨大的黑烟,从祠堂的窗户缝隙里飘了出去。
外面的村民亲眼看到那团黑烟升腾而起,然后被清晨的阳光一照,发出“滋啦”一声,彻底消散。
“我的娘诶……”一个村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真……真有鬼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昨天我就不该笑话风哥!”
“要是昨天就听了小风的话,徐大爷哪会遭这个罪!”
悔恨与后怕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祠堂里,剩下的水鬼全都吓破了胆。
它们惊恐地缩在囚笼的中央,远离那些致命的金色光线。
事情还没完。
祠堂外,那一圈黑狗血开始起了变化。
血液像是被煮沸了一样,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一股股赤红色的蒸汽升腾起来,顺着门缝和墙隙飘进了祠堂。
“啊!我的身体!”
一个水鬼被红色蒸汽沾染,它那由阴气构成的身体开始瓦解,一块块地剥落。
“老大,救我!救我啊!”
“饶命!大师饶命啊!”
红色蒸汽越来越多,充满了整个三阳樊笼阵。
水鬼们在蒸汽中翻滚,哀嚎,求饶。
它们那阴森恐怖的鬼哭狼嚎声传到祠堂外面,听得村民们一个个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几十只水鬼,就在这声嘶力竭的惨叫中,一个接一个地消散,化为虚无。
林风站在一片狼藉的祠堂中央,表情没有半分变化。
这些水鬼,道行太低了。
别说对他,就是对上阳气旺盛的普通人,它们都占不到什么便宜。
自己黄阶三品的修为,对付它们,和捏死几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他抬起手,对着半空中被吊着的徐大爷,单指一点。
那股无形的力量消失,徐大爷的身体轻轻飘落下来,被林风稳稳接住。
他从徐大爷那干枯的手里,拿起那三根断掉的粗香,用指尖的灵力将其点燃。
他走到那口从半空坠落的黑漆棺材前,将三根点燃的香,用力插进了棺材盖的缝隙里。
三香引魂。
祠堂外。
村民们看见那些在地上自己乱动的棺材,全都停了下来。
祠堂里那骇人的鬼叫声,也消失了。
徐大爷被林风扶着,虽然还是那副干尸模样,但人没死。
“成了!成了!”
“你们看见没,小风他真的懂那个什么三香引魂!”
“那画符的本事,太厉害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三太公拄着拐杖,激动得满脸通红,“等这事儿了了,我提议,咱们得把小风的名字刻在功德碑上!不,得给他单独立个牌位供起来!”
“对!三太爷说的对!”祥子在一旁用力点头,脸上全是崇拜。
一个村民壮着胆子问:“风大师,这……这就没事了吧?”
林风扶着徐大爷,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看向祠堂外满脸希冀的村民们。
“这祠堂会招来水鬼,不是因为它本身。”
“真正的源头,不解决,今天死的只是几十只小鬼。”
“用不了多久,黄河里那些更厉害的东西,会为了报仇,找上门来。”
他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林风没有再多解释,他的头转向村子的南面。
那里,是黄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