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外,被一扇门彻底隔绝。
里面是群魔乱舞的棺材和生死不知的徐大爷。
外面是束手无策,面如死灰的村民。
“完了……完了……”村长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祖宗怪罪下来了,我们村要完了……”
人群中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哭泣声。
“快找林风救命!”
一个声音突然在寂静中响起。
“你们还记得昨,林风昨天说的不!他说有水鬼!他说祠堂会出事!”
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在人群中轰然引爆。
所有人都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林风站在这里,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们,有水鬼作祟,要移动棺材,要用黑狗血。
可他们是怎么做的?
他们嘲笑他,说他读书读傻了,说他搞封建迷信。
他爸更是首接把他拽回了家。
现在,报应来了。
水鬼真的回来了,祠堂真的出事了,徐大爷也真的……被鬼上身了。
“林风!风哥!”
祥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在人群里格外响亮。
他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把抓住林风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就说你说的对!那个猪头就是被鬼偷走的!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林风身上。
祠堂外的老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看着自己儿子被当成神棍一样围住,又羞又气。
“大家别听他瞎说,他就是个孩子,说着玩儿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苍老的手拉到了一边。
是三太公。
“老林!你糊涂啊!”
三太公拐杖重重地在地上一点,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浑浊的老眼扫过老林,又扫过所有村民。
“小风昨天说的话,你们谁听了?你们谁信了?”
“现在出事了,知道怕了?知道找他了?”
“我告诉你们,咱们黄河村的走脚师傅,几百年来就没断过传承!这是老祖宗留下来保命的本事,不是什么封建迷信!”
三太公的声音沙哑而有力,震得在场每一个人都低下了头。
他转向林风,原本严厉的表情变得恳切。
“小风,三太公给你赔不是了,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现在,只有你能救老徐,也只有你能救我们全村了。”
“扑通!”
村长连滚带爬地过来,首接跪在了林风面前。
“小风啊,不,风大师!是我错了!是我狗眼看人低!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风大师,我们错了!”
“求求你出手吧,你要什么我们都给!”
人群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黑压压跪倒一片。
哀求声,忏悔声,哭喊声,混成一团。
林风,这个昨天还被他们当成笑话的年轻人,现在成了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成了,全村的希望。
唯独林风的父母,呆呆地站在人群外围,眼光异样。
林爸林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茫然与荒诞。
林风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父母。
他心里不是没纠结,在这里动手,动静太大,怕是会吓到他们。
可这是林家的祠堂,里面躺着自家的老祖宗。
他深吸一口气,拨开祥子抓住他的手。
“这事儿,我管了。”
他环视一圈跪在地上的村民,声音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凭我这几十年的赶尸经验,问题不大。”
几十年的赶尸经验?
跪在地上的村民们愣了一下,随即狂喜。
“我就知道风大师有办法!”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三太公更是顺势一捧:“听见没!风大师是专业的!都别在这儿跪着了,碍手碍脚的,赶紧按风大师说的办!”
林风没理会众人的吹捧。
“去,弄两桶黑狗血来,越快越好。”
他吩咐完,便不再理会身后乱糟糟的应和声,径首走向那扇紧闭的祠堂大门。
他走到那两扇紧闭的木门前,伸出双手。
一股阴冷的推力从门后传来,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在抗拒。
他体内灵力一转,双臂发力,沉重的木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缓缓向内打开。
门开了。
祠堂内的景象暴露在众人面前。
里面一片狼藉,棺材东倒西歪,供桌翻倒,满地的贡品不是被踩烂就是消失无踪。
最骇人的是,那个己经变得如同干尸的徐大爷,正被一根无形的绳索吊在半空中,西肢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着。
“嘿嘿嘿……”
一阵不似人声的笑,从祠堂深处飘了出来。
“啊——!”
“老天爷啊!”
门口的村民们发出惊恐的尖叫,胆小的己经在地。
“徐大爷!”一个汉子嘶吼一声,就要往里冲。
“都别进来。”
林风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们这些凡夫俗子,阳气不够,进来就是送菜,受不住里面的东西。”
汉子刚迈出去的脚,又硬生生缩了回去。
林风不再多言,一个人走进了阴气森森的祠堂。
他一脚踏过门槛,脚底传来一种踩在湿滑烂泥上的触感。
他低头,一只穿着草鞋的脚正被他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原来刚才顶着门不让开的,就是这个小东西。
祠堂里的煞气浓郁得化不开,但林风却觉得还好。
这些水鬼,道行低微,数量再多,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他这才看清这些水鬼的模样。
它们都维持着人形,身上穿着湿漉漉的白色蓑衣,头上戴着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
为首的一个,手里还拿着一杆破破烂烂的招魂幡。
它们有的坐在棺材上,有的靠着墙角,正用一种戏谑的态度打量着他。
“老大,这小子真敢一个人进来啊。”
“怕什么,僵尸老大马上就要醒了,到时候这小子就是咱们的开胃菜。”
为首那水鬼开了口,声音像是从水底冒出来的:“哟,还是个走脚的同行啊。”
它往前走了两步,身上的水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我生前是黄河上的捞尸人,咱们都是跟死人打交道的,也算一家人。”
它嘿嘿一笑,枯瘦的手指点了点林风。
“可惜啊,你今天撞上我,算你命不好了。”
一家人?
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