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单手撑着下巴，听着母亲的苦口婆心，心里一阵无奈。
他掏出手机，点开了朋友圈。
几天前他发的那条【新工作，新起点，阴阳客栈开业大吉！】的动态下面，己经有了几十条评论。
大学同学赵磊：“卧槽，风哥你这是搞了个密室逃脱？”
另一个同学：“林老板，你这生意听着怎么瘆得慌啊。”
还有人问：“你这客栈，是给活人住的还是给死人住的？”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首跳。
这年头，说真话怎么就没人信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林风他妈耳朵尖，听见了他的嘟囔，“你这孩子，还不服气？”
“你那么能耐，你去村口那片野坟地里，给妈赶个尸回来看看？”
这话本是气话，带着一股子嘲讽。
林风却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妈，这话可不兴乱说。”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
“下次，我真给您带个回来瞧瞧。”
他妈没听清后半句，只当儿子在顶嘴，气得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
“你个臭小子，还学会跟老娘耍嘴皮子了！”
“说，晚上想吃什么，妈给你做红烧肉去。”
林风咧着嘴，任由她揪着。
“随便，妈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班级群的消息。
辅导员王老师正在@全体成员。
【下周五上午九点，学校礼堂举行毕业典礼，所有人必须到场，不得缺席。】
林风看着那条通知，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
黄河村的任务，算上来回，最快也要三西天。
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岔子，耽搁了……
一个离谱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成型。
毕业典礼那天，他穿着学士服，戴着学士帽，身后跟着一具蹦蹦跳跳的五百年女尸，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走上主席台领取毕业证。
校长在上面慷慨激昂：“祝同学们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他带着僵尸在下面频频点头。
那场面，恐怕会成为湘西大学建校以来，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
黄河岸边，村派出所。
李晴是被一阵凉意惊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趴在值班室的桌子上，身上盖着一件带着烟味的旧警服。
桌上的牛皮纸档案，被她压在胳膊底下，还沾了点口水印子。
她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指针己经指向了晚上十点。
这一觉，竟然睡了快八个小时。
外面的天，黑得像泼了墨。
她推开门走出去，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
一个身影正在饮水机旁接水，是老李。
“李叔。”她喊了一声。
老李回过头，“小李醒啦，睡得还好？”
“托您的福，好多了。”李晴活动了一下手脚，“对了李叔，王叔下午说，晚上带我去个地方看看情况。”
“我路不熟，您能带我过去吗？”
老李接水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把手里的搪瓷缸子放在桌上，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你说的是……村里面那个地方？”
“对。”
老李搓了搓手，面露难色，“就咱俩去啊？这…这不太好吧。”
“最好，还是把老王也叫上。”
李晴有些不解，“就去看看河景，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老李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一些。
“小李啊，你不知道，那地方邪门。”
“人多，阳气足，能壮胆。我一个人，可不敢带你往那儿跑。”
没等李晴再问，老李拿起搪瓷缸子就往外走。
“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喊老王！”
他的脚步匆匆，像是在躲避什么，转眼就消失在走廊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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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只剩下林风和他妈两个人。
老林同志在晚饭时喝了两杯，这会儿己经在里屋睡得打起了呼噜。
“妈，村里祠堂今晚有人守夜不？”林风扒拉着碗里最后几口饭。
林母正在收拾碗筷，闻言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有啊，你徐大爷和你刘大爷都在那儿呢。”
“你问这个干啥，大晚上的别往那地方跑，不吉利。”
林风把碗放下，擦了擦嘴。
“我就是吃饱了撑的，想出去溜达溜达，顺便去看看他们。”
“最近村里不太平，你少在外面晃悠。”林母把碗筷收到水槽里，声音里透着担忧，“河里不太干净，晚上总有怪事。”
“知道了知道了。”林风敷衍地应着，站起身往外走。
他不能说自己是去赶尸的，更不能说自己是去处理那些“怪事”的。
不然他爸能从床上跳起来，把那把高粱杆扫帚给舞出花了。
“早点回来！”林母在他身后喊。
“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点心，也不知道对象的事怎么样了……”她无奈地摇摇头，小声念叨着。
……
黄河村的祠堂，建在村子最东头。
青砖黑瓦，门口两尊石狮子被岁月侵蚀得面目模糊。
祠堂门口的大槐树下，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姑娘，正对着一个躺在摇椅上的老大爷说话。
是李晴。
“大爷，我再问您一遍，这几天晚上，您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陌生人从这边经过？”
摇椅上的刘大爷闭着眼睛，晃得悠哉悠哉。
“啊？姑娘你说啥？风太大，我听不清。”
李晴的额角抽动了一下。
她把声音提高了八度。
“我问！你！见没见到！陌生人！”
刘大爷掏了掏耳朵，还是那副迷茫的表情。
“什么人？你要找人呐？这村里的人我都认得，没生面孔啊。”
李晴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消磨干净。
她本来是想从这些守夜的老人嘴里，问出点关于黄河沉尸案的线索。
结果倒好，线索没问到，差点把自己急出心肌梗塞。
旁边，老王和老李两个人搓着胳膊，一脸的不自在。
“小李，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老王的声音压得很低，“这地方邪性的很，你看这大槐树，黑灯瞎火的，跟个鬼影子似的。”
老李也跟着附和：“是啊，王哥说的对。明天就是祭祖的日子，村里人多，阳气也重，到时候再来问，肯定比现在强。”
李晴心里烦躁。
她想早点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好回家去。
她妈还说要去湘西市找那个林风的母亲叙旧，她不放心她一个人去。
可眼下的情况，这两个老同事怕得要死，这个老大爷又是个耳朵不好使的。
想问出点东西，确实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