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小孩,老人

2025-08-20 2408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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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罗娜微微一怔,随即唇边漾开一个极浅、却极动人的弧度。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头转了过去。

沐辰则是熟练地将长发重新束起。

那抹淡蓝衬着她白皙的颈项和璀璨的金发,在暖黄的灯光下,宛如月光映照着静谧的海湾。

一只真正的长翅鸥恰巧掠过店铺上方的夜空,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仿佛在为这无声的馈赠作注脚。

“好看。” 沐辰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在她发间停留了片刻,才重新拉起她的手,汇入人流,“走,前面好像有家冰淇淋店,据说有‘雪妖女’主题的限定款!”

希罗娜任由他牵着,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与夜风的微凉交织在一起。

她看着前方那个兴致勃勃的背影,又感受了一下脑后那抹新的、带着海潮气息的重量,金眸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沙奈朵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到了精灵球里。

按照她的想法就是。

在外面当灯泡影响小主人出世时间。

城市的喧嚣如同退潮的浪,随着他们脚步的延伸渐渐低落下去。

霓虹的华彩被抛在身后,眼前豁然开朗的,是夜幕下无边无际的大海。

白日里喧嚣的沙滩此刻显得空旷而宁静,只余下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发出深沉而永恒的叹息。

细软的沙粒在脚下温柔地陷落。

就在不远处的浅水区,两个小小的身影正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与远处城市投射过来的微光里,像两株在夜色中摇曳的小珊瑚。

男孩约莫七八岁,穿着背心短裤,赤着脚丫,正奋力地用一把塑料小铲挖掘着湿沙,嘴里念念有词:“快挖快挖!要涨潮了!我们的‘秘密基地’不能被淹掉!”

他身边的小女孩,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羊角辫,穿着同样沾满沙粒的小花裙子。

正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捧海水,浇在男孩挖出的坑里。

她的动作笨拙而认真,水珠顺着她的小手臂滑落。

“阿海,你慢点挖嘛~洞洞要塌啦!” 她脆生生地抱怨着,声音里却满是笑意。

“才不会塌!我挖的可结实了!” 叫阿海的男孩头也不抬,语气笃定,

“玲玲你快去捡贝壳!要最漂亮的!我们要把‘宝藏’藏好!”

“知道啦!” 小女孩玲玲欢快地应了一声,转身跑开,小小的身影在沙滩上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

很快她又跑回来,献宝似的摊开手掌。

里面躺着几枚在月光下泛着朦胧微光的贝壳碎片,还有一颗圆润的、带着奇异花纹的鹅卵石。

“看!阿海!这个石头像不像星星?”

男孩终于抬起头,脸上沾着沙粒,眼睛却亮晶晶的。

他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用力点头:“像!太像了!就把它当我们的‘星之守护石’!快放进来!”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石头,像对待稀世珍宝般放进沙坑底部,又用湿沙仔细覆盖。

小女孩则把那些闪亮的贝壳碎片,像镶嵌宝石一样,郑重地摆放在沙堡的“城墙”上。

月光下,两个孩子头碰着头,专注地守护着他们小小的、转瞬即逝的沙之王国。

海浪在不远处温柔地涌来退去,仿佛在为这场纯真的“永恒”仪式奏响摇篮曲。

那无忧无虑的笑声,像晶莹的泡沫,短暂地漂浮在咸涩的海风里,却足以点亮整个静谧的夜晚。

沐辰和希罗娜的脚步不自觉地放得更轻了。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怕惊扰了这易碎的梦境。

沿着蜿蜒而上的木质栈道,地势渐高。

栈道尽头,是一处探入海中的小小观景台。

这里远离了沙滩的喧闹,尽管此刻沙滩也很安静。

视野更加开阔,海风也愈发强劲,带着深海的气息。

观景台上,一对老夫妇的身影依偎着,像两棵深深扎根于此的、饱经风霜却依旧相互扶持的松树。

老先生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式水手外套,身形有些佝偻,但坐姿依旧挺拔。

他布满老年斑的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有些变形的铁皮桶。

老妇人裹着厚厚的羊毛披肩,银白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丝毫不减她眉宇间沉淀的安详。

她靠在他的肩头,一只手轻轻挽着他的臂弯。

老先生用微微颤抖的手,从铁皮桶里抓起一小把谷物碎屑,用尽全力,尽可能远地撒向观景台外的虚空。

海风立刻将那些碎屑卷走,如同撒向夜空的点点星尘。

“鸥——!”

几乎是瞬间,几声清越的鸣叫划破夜空。

几道洁白的影子如同月光凝聚成的精灵,轻盈地掠过墨蓝色的海面,精准地追随着那些被风抛洒的食物碎屑。

是长翅鸥。

它们洁白的羽翼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长而优雅的翅膀舒展着。

时而俯冲掠过浪尖,时而灵巧地在空中翻转,啄食着风中飘散的馈赠。

“慢点,老头子,别撒太急,它们不好接。” 老妇人轻声提醒,声音带着岁月磨砺后的沙哑,却异常温柔。

“晓得,晓得。” 老先生应着,手上的动作果然放慢了些,每一次抛撒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

他看着那些争相掠食的白色精灵,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孩子般满足的笑容,“你看那只小的,翅膀还没长硬实呢,抢食倒是机灵得很,像不像我们阿海小时候?”

老妇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把头在他肩窝里埋得更深了些,嘴角噙着同样满足的笑意。

她浑浊却依旧明亮的眼睛,望着那些在风浪间自由翱翔的长翅鸥,又似乎穿过了鸥鸟和海浪,望向了更远、更深的岁月。

她抬起另一只布满褶皱的手,轻轻拍了拍老先生放在膝盖上的手背。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承载了千言万语。

风更大了,吹动着他们的白发和衣襟。

他们依偎得更紧了些,像两片互相取暖的落叶,又像两块历经冲刷、最终紧紧嵌合在一起的礁石。

脚下的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岩壁,发出深沉而亘古的轰鸣,仿佛在为这无声的厮守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