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负责人面面相觑。
紫衣男子犹豫道，“属下也不知……当时听到殿下声音，身体就不由自主……”
众人也有这样的疑惑，为何当时就鬼使神差的听了储君殿下的话呢。
叶北瞧着他们的反应，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她费尽心思救回来的人，可不想让他们恩将仇报狼心狗肺。
叶北勾唇笑笑，从怀中掏出那枚裂开的青铜铃铛，“认识这个吗？”
“摄魂铃？！”紫衣男子失声惊呼，“这、这是九幽楼的神器！”
众人顿悟，难怪当时会忍不住听从指挥，原来是摄魂镜铃的缘故。
众人反应过来，对叶北的不赞同达到了顶峰。
叶北对他们的态度视若无睹，自顾自的将铃铛收回袖中，“现在明白了？若非情况危急，我也不会用这等手段。”
她环视众人，“但有一点你们记住，我若真想害你们，大可以独自逃命，何必带着累赘？”
这番话让众人神色复杂。
确实，以叶北的身手，独自脱险并非难事。
只是……
洞内沉默半晌，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突然重重抱拳，“殿下带咱们逃出来，弟兄们感激！”
他声音粗粝，带着压抑的怒意，“可咱们玄天阁的规矩——人在货在！就算死，也得死在货前头！”
这番话像打开了闸门，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北境三城的百姓还等着龙血竭救命呢！”
“就这么跑了…太窝囊了…”
“传出去还以为咱们贪生怕死…”
叶北静静听着，直到抱怨声渐弱，才缓缓开口，“你们觉得，我是怕死才下令撤退？”
没人应声，但那些躲闪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好。”叶北冷笑，“在场有谁，比我更清楚北境瘟疫的情况？”
众人一怔。
“青崖关每日死多少人？”她步步逼近，“病患有什么症状？龙血竭该怎么用？”每问一句，就在岩壁上多按一个血手印，“你们谁知道？”
洞内鸦雀无声。
“我知道。”叶北面无表情，声音冷静得可怕，“青崖关每日病死三十七人，患者先是咳血，三日后浑身溃烂。
龙血竭需配雪灵芝才能起效，而雪灵芝，根本不在被劫的货里。”
那个络腮胡壮汉瞪大眼睛，“您是说……？”
“我们护送的，从来就不是全部药材。”叶北扫视众人，“白阁主何等人物？怎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想起出发前那些频繁的货物调换……
“所以……”紫衣男子声音发颤，“阁主早有安排？”
叶北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望向洞外渐亮的天色，“现在，还有人要回去送死吗？”
洞内的气氛骤然凝固。
“呵，说得好听。”
一个瘦高个的护卫冷笑一声，眼底满是讥讽，“殿下这一套说辞，无非是为自己临阵脱逃找借口罢了。”
“就是！”旁边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拍案而起，声音粗粷：
“咱们这些人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什么时候怕过死？物资丢了就是丢了，殿下何必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叶北眸光一冷，指节在令牌上轻轻叩响，“哦？那依诸位之见，当时该如何？”
“自然是拼死一战！”络腮胡壮汉拍着胸脯，“咱们玄天阁的兄弟，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对！拼到最后一人！”
“总比当逃兵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看向叶北的眼神充满轻蔑。
一个年轻护卫更是阴阳怪气道，“之前听说殿下因为贪生怕死不敢去苍梧关，属下还以为是谣传今日可算是长见识了。”
洞内顿时响起几声嗤笑。
叶北不怒反笑，忽然“啪“地一声将令牌拍在石桌上。
这一声脆响让众人下意识噤声。
“好一个‘宁可站着死’。”她缓缓起身，眼神凌厉如刀，“那我倒要问问，当时邪祟数量是我们的三倍，你们拿什么拼？”
瘦高个不服气道，“大不了同归于尽！”
“愚蠢！”叶北厉声打断，“你们死了，物资就能保住？那些噬心魔会乖乖守着货物等援军？”她冷笑一声，“匹夫之勇！”
刀疤脸涨红了脸，“殿下这是瞧不起我们？”
“我不是瞧不起你们。”叶北一字一顿，“我是瞧不起这种不动脑子的莽撞！”
她环视众人，“对敌作战，靠的不是一腔热血，而是审时度势的智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不是英勇，是愚蠢！”
那个年轻护卫梗着脖子反驳，“那也比临阵脱逃强！”
“逃？”叶北突然逼近一步，吓得他后退了半步，“我带你们杀出重围时，可有一人掉队？现在十九个兄弟全须全尾地在这里，你管这叫逃？”
她猛地转身指向洞外，“要不要去看看那些噬心魔现在在干什么？你们所谓的拼死一战，除了多添几条人命，还有什么意义？”
众人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叶北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缓，“诸位都是好汉，但好汉更要明白——”
她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有时候这里比拳头更重要。”
那个阴阳怪气的年轻护卫还想反驳，却被紫衣男子一把拉住。
洞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良久，络腮胡壮汉闷声闷气道：“那……现在怎么办？”
叶北拾起令牌，唇角微扬：“这才像句人话。”
这话说的，刚缓和的气氛又紧绷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叶北甚至能隐约听到气愤磨牙的声音。
洞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殿下既然说我们莽撞，”那瘦高护卫眯起眼睛，语气尖锐，“那想必是有更好的法子夺回物资？”
叶北眉梢微挑。
好一招以退为进。
她可从来没有表示过她有办法拿回物资。
她从容不迫地掸了掸衣袖，干脆利落回，“没有。”
“什么？”刀疤脸猛地站起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您没有办法？储君殿下自己贪生怕死，凭什么拦着我们？”
“就凭你们现在冲出去也是送死。”
叶北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日天气，“那些邪祟从何而来？为何专挑龙血竭下手？背后可有人指使？这些你们可曾想过？”
年轻护卫气得脸色发青，“想这些有什么用！物资丢了就是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