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时转头。
只见谢文砚一袭月白长衫立在门口,眸子寒光凛冽。
林修远差点惊掉了下巴。
慕清商非但不松手,反而将叶北往怀里带了带,“谢兄来得正好,这位学子方才还说……”
“我说,”叶北突然挣脱桎梏,一个旋身退到窗边,“二位慢慢聊,学生先行告退。”
她纵身跃出窗外,衣袂翻飞。
而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林修远,依旧恭敬地站在一旁,可后背已沁出一层冷汗。
方才那番拉扯,叶北虽未明言身份,但那举手投足间的威仪,以及谢文砚和慕清商二人反常的态度,无一不在印证他的猜测。
“林公子。”谢文砚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今日之事……”
“学生明白。”林修远立刻拱手,识趣道,“学生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慕清商把玩着玉佩,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林大公子果然是个聪明人。”
……
夜色沉沉,三皇子的学舍院落。
叶随正在书房批阅文书,忽听侍女来报,“主子,林大公子求见。”
这么晚了,他怎么来了?
叶随眉头微蹙,放下朱笔,“让他进来。”
林修远快步走入,一进门便单膝跪地,“三殿下,我有要事汇报。”
叶随示意侍卫退下,待房门关紧,才淡淡道,“何事如此慌张?”
“储君殿下……”林修远压低声音,“来了天枢城。”
叶随执笔的手一顿,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一片黑痕。
“那个草包?”他冷笑,“她来做什么?自取其辱吗?”
林修远抬头,神色凝重,“三殿下,如今的储君,与往日大不相同。”
他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以及醉仙楼所见一一道来,尤其着重描述了谢文砚和慕清商对那位“神秘学子”的态度。
“我观储君殿下与谢院首、慕楼主关系匪浅。而且今日考核,那位被考核的时间不短。”林修远沉声道,“臣怀疑,她此前一直在藏拙。”
叶随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藏拙?”他忽然笑了,眼中却毫无温度,“就凭她?一个连明经试都过不了,只知道跪舔他国神明的废物?”
他起身走到窗前,月光映照着她与叶北有三分相似的侧脸,却多了几分凌厉。
“不过是父皇舔着脸求谢文砚给她个机会罢了。”叶随冷声道,“你以为,谢文砚那样的人,真会看得上她?”
林修远欲言又止。
“不过……”叶随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倒是修文那小子,最近确实太放肆了。”
他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修远,“告诉你那不成器的弟弟,若再敢仗着我舅舅的势胡作非为,本殿下定不饶他。”
他舅舅这些年在朝中矜矜业业,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名声,可不能因为一个不成器的东西给拖了后腿。
“明白。”林修远额头沁出冷汗,“我一定严加管教。”
叶随满意地点头,“至于叶北……”他轻抚着案上的《治国策》,唇角微勾,“本殿下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浪来。”
窗外,一阵夜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
林修远退下后,叶染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天枢书院的方向,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我的好妹妹……”他轻声自语,“你可千万别让哥哥失望啊。”
月光如水,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三日后
天枢书院门前,红榜高悬。
“甲字二十七号,北叶,第一名!”
人群哗然,众学子纷纷伸长脖子张望,想看看这位力压群雄的才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青梧激动地扯着叶北的袖子:“殿……公子!您是第一!”
叶北面具下的唇角微扬,却并不意外。
她正要转身离去,余光却瞥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
叶随一袭墨蓝锦袍,正站在人群外围,神色复杂地望着红榜。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叶随很快收敛情绪,朝她微微颔首,随即转身离去。
……
“第一?”
九幽楼顶,慕清商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骰子,闻言挑眉,“看来本楼主还是低估了这只小野猫啊。”
跪在地上的探子继续禀报,“更奇怪的是,三皇子殿下今日也去了书院……”
“叶随?“慕清商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有意思。去,备一份贺礼。”
星辰书院,听雪阁。
谢临砚正在批阅考卷,听到消息时笔尖未停,“考核第一?”
“是。”学官恭敬道,“三皇子殿下似乎对这位学子很关注。”
谢文砚眼眸微眯,眸光微闪:“备一份《星辰衍义》的全注本。”
傍晚,叶北正在院中煮茶,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三哥?”她诧异地看着不请自来的叶随,“你怎么……”
叶随负手而立,月光下的面容俊朗如玉,“今日书院休沐,听说你书院考核得了头名,特来道贺。“
他递过一个锦盒:“小小贺礼,不成敬意。”
叶北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方上好的松烟墨。
叶北有些意外,“我用了化名,三哥竟也知道是我?”
怕不是她一早过来就被盯上了。
“你来天枢城求学的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叶随意味深长道,“一查便知。”
叶北:“……”
她还以为她来的隐秘,敢情人人都知道啊
正疑惑间,院门又被推开。
“啧啧,连三殿下都来了。”
慕清商摇着折扇踱步而入,绛紫衣袍在月色下流光溢彩。
他身后跟着两个捧着礼盒的侍从。
“听闻太女殿下得了头名,特来庆贺。”他随手将一个檀木匣子扔给叶北身边的青梧。
青梧慌忙接住,打开一看,竟是一套精致的银针,尾部刻着细小的凤纹,与叶北之前用的如出一辙。
身份被挑明,叶北也不打算再遮掩。
“多谢楼主美意。”叶北后退半步,眯着眼睛睁眼说瞎话,“只是孤不善武艺……”
“哦?”慕清商挑眉,“那日在醉仙楼,你的身手可不像……”
“慕楼主。”
清冷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
谢临砚一袭月白长衫,手持书卷缓步而入,“夜闯学子住处,似乎不合规矩。”
慕清商不以为意,“谢兄不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