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叶北刚回到暂住的小院，就收到一封烫金请帖。
“醉仙楼？”她挑眉，“这林修远动作倒快。”
青梧忧心忡忡：“殿下，他们会不会发现……”
“发现又如何？”叶北随手将请帖扔在桌上，“正好瞧瞧，这位八面玲珑的林大公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窗外，暮色渐沉。
天枢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将书院高阁的轮廓映得格外清晰。
叶北抬头，隐约看见阁楼上有人负手而立。
她瞥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瞧着有些眼熟……
醉仙楼雅间内，熏香袅袅。
林修远亲自为叶北斟上一杯清酒，笑容谦逊有礼，“舍弟年少无知，多有冒犯，还望公子海涵。”
叶北指尖轻叩桌面，面具下的唇角微扬，“林公子言重了。令弟心直口快，倒比那些口蜜腹剑之人强得多。“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台阶，又没承认任何身份。
林修远眼中精光一闪，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公子雅量。”他举杯相敬，“这醉仙楼的雪里红是招牌，公子尝尝。”
叶北正要举杯，窗外忽然飘来一阵清越的琴声。
叶北执杯的手微微一顿。
这曲调风流恣意，竟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公子也懂琴？”林修远注意到她的失神。
“只是略懂罢了。”叶北笑了笑，不欲再谈论此事。
不知道是不是她听岔了，方才那声响动后，隐约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风流肆意，带着几分玩味。
那声音，让她想起了慕清商。
叶北拧着眉心，又不太确定，若是慕清商在这里，再被他缠上就麻烦了。
“公子？”林修远疑惑地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模样。
“无妨。”叶北强自镇定地夹了一筷子鲈鱼，声音略低了些，“林公子方才说到令尊在天枢城的生意？”
她故意转移话题，同时悄悄将椅子往远离隔断的方向挪了挪。
隔壁的琴声戛然而止。
雅间内，慕清商懒洋洋地靠在窗边，指尖把玩着一枚白玉骰子。
“有意思……”他眯起眼，听着隔壁刻意低了几分的嗓音，“这不是谢冰块的小野猫吗？”
他忽然起身，绛紫衣袍在烛光下流转着暗纹。
店小二正要进来给他添茶，却被他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这间雅间，”慕清商随手抛出一锭金子，“我包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小二捧着金子连连称是。
慕清商踱到与隔壁相邻的屏风前，指尖轻轻划过精致的雕花。
透过缝隙，正好能看见那道清瘦的身影。
普通学子？
他无声地笑了。
能让谢文砚亲自接见，还能让林家小子这般巴结的普通学子……
骰子在指间转了个圈，稳稳停在“六”点。
慕清商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本楼主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忽然抬手，在屏风上轻轻一叩——
“咚。”
正举杯的叶北手腕一颤，酒水洒了几滴在衣袖上。
林修远连忙递上帕子，“公子怎么了？”
“突然想起……”叶北盯着那扇雕花屏风，声音发紧，“书院还有功课未完成。今日多谢款待，改日再叙。”
她起身就要离开，却听隔壁传来一声拖长的调笑，“这么急着走啊”
叶北后背僵直。
接着，门外一串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他们雅间门前。
珠帘轻晃，一袭绛紫锦袍的慕清商倚在门边，手中折扇“唰”地展开，“好巧啊，林公子。”
他的目光却直勾勾落在叶北身上，“这位是……”
叶北：“……”
林修远连忙起身。“慕楼主，这位是……”
“慕楼主，在下是前来天枢城求学的学子。”叶北抢先答道，面具下的声音刻意压低。
慕清商轻笑一声，不请自来地入座。
他身上的松木香混着酒气，随着动作若有若无地飘到叶北鼻尖。
“听说今日有位学子被谢院首单独召见……”他忽然倾身，扇尖轻挑起叶北腰间玉佩，“想必就是阁下？”
明知故问！
叶北呼吸一滞。
这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那双含笑的桃花眼里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慕楼主。”她按住玉佩，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书院之事，似乎与九幽楼无关？”
慕清商眸光一暗，非但不退，反而凑得更近，“怎么无关？谢兄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压低嗓音，“特别是……他感兴趣的人。”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气音，灼热的呼吸扫过叶北耳廓，激起一阵战栗。
林修远尴尬地轻咳，“二位认识？”
“岂止认识。”慕清商突然伸手，作势要摘叶北的面具，“让我看看这张面具下……”
叶北猛地后仰，却被他另一只手扣住后腰。
两人瞬间贴近，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放手！”她压低声音警告。
慕清商非但不松，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在她耳边轻语，“那日听雪阁，你和谢兄也是这般……亲近？”
叶北耳尖瞬间烧红。
这厮果然都看见了！
“你！”她屈膝欲顶，却被他早有预料地夹住双腿。
两人在椅子上纠缠，衣袍间发出暧昧的声响。
林修远目瞪口呆，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桌上。
慕清商趁机贴近叶北颈侧，深深吸了口气，“知道吗？你身上的沉水香……”他低笑，“和皇室的熏香一模一样。”
叶北浑身僵住。
“慕楼主认错人了。”她强作镇定，却控制不住加速的心跳。
“是吗？”慕清商忽然松开钳制，变戏法似的从她袖中摸出一根银针，“那这御制的暗器……”
他故意拉长音调，指尖暧昧地着银针上的纹路。
那是叶北特制的兵器，尾部刻着细小的凤纹。
雅间内落针可闻。
林修远的脸色已经变了。
叶北突然轻笑，主动凑近慕清商，“楼主这般关注我……”她指尖划过他的喉结，“莫不是吃醋了？”
慕清商瞳孔微缩，显然没料到她突然反击。
“吃醋？”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声音哑了几分，“本楼主只是好奇，什么样的学子能让谢临砚那个冰块……”
话音未落，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慕清商。”谢临砚冷冽的声音传来，“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