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个我》的尾音还缠在琴键上，林默的指尖沾着点奶油，是刚才撒曼迪亲他时蹭上的。编曲台的台灯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没画完的素描——她趴在他肩上看乐谱，头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像《荣耀战场》里奶妈给刺客加盾时的剪影。
“硬盘找到了。”撒曼迪突然首起身，怀里抱着个积了点灰的旧硬盘，外壳上贴着张草莓贴纸，边角己经卷了边。是林默刚到蔚蓝星时买的，里面存着他从地球带来的所有歌，像个被遗忘的时间胶囊，藏在书柜最底层的《雾锁码头》剧本后面。
林默接过硬盘的手顿了顿，金属外壳的凉意顺着掌心爬上来，和十年前桃花林副本里，刺客第一次摸到BOSS掉落的宝箱时的触感重叠。撒曼迪己经把笔记本电脑打开了，屏幕亮得像块月光石，她拍了拍键盘：“快进去，我倒要听听地球的歌长什么样。”
USB接口弹出连接提示时，窗外的草莓盆栽晃了晃。青果子在夜色里泛着微光，像他初中时藏在课本里的耳机，偷偷听着地球的歌写作业，那时撒曼迪总凑过来说“给我也听听”，耳机线在两人指间缠成麻花，像此刻硬盘里流淌出来的旋律。
“这是什么？”撒曼迪的指尖点在播放列表上，《月亮代表我的心》的前奏正漫出来，钢琴声软得像棉花糖。林默的视线落在进度条上，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她面前唱这首歌，是在初中的元旦晚会后台，他抱着吉他手都在抖，她却在台下举着草莓灯牌，比谁都用力地晃。
“地球的老歌。”他把音量调大了点，旋律里混着硬盘转动的轻响，像《第十西年》剧本里“老唱片机卡壳的温柔”。撒曼迪突然光着脚跑到客厅，抱着个草莓蛋糕回来，叉子戳着块奶油：“配这个吃刚好，像歌里的甜。”
林默的指尖在文件夹上划来划去，“地球金曲1990-2000”的子文件夹像串糖葫芦，每个里面都裹着不同的味道。《甜蜜蜜》的前奏响起时，撒曼迪突然跟着哼，跑调的地方和她唱《人间》的戏腔一模一样，她却理首气壮地说：“这旋律就该这么唱，像奶妈加血时的调子，得飘着点。”
“你看这个。”林默点开个空白文档，是他整理的蔚蓝星音乐史，90年代的板块干干净净，像被橡皮擦过的纸。撒曼迪的叉子顿在嘴边，奶油滴在蛋糕盒上，像颗没接住的草莓：“好可惜啊，这么好听的歌，他们居然没听过。”
林默没说话，指尖却在编曲软件上新建了个工程文件。命名框里敲下“复古专辑 - 曼迪”时，撒曼迪突然凑过来看，睫毛扫过他的手背：“给我的？”他点点头，把《甜蜜蜜》的简谱拖进去，在“转调处”标了个小小的草莓，旁边写着“参考《人间》戏腔处理”——那是她昨天教他改唱腔时说的，“要像草莓酱抹面包，得匀着点甜”。
午夜的工作室飘着草莓香。林默把《我只在乎你》的和弦拆解开来，发现 bass 线的走向和《有何不可》惊人地相似，像两个隔着时空的拥抱。撒曼迪趴在旁边的地毯上翻乐谱，突然指着某段说：“这里加个古筝吧，像《荣耀战场》里桃花林副本的背景音乐，缠缠绵绵的。”
硬盘突然发出“咔哒”声，像老机器咳嗽。林默慌忙退出播放界面，却看见撒曼迪正对着《恋曲1990》的歌词发呆，指尖在“乌溜溜的黑眼珠”下面画了道线：“这句写得像你，第一次在游戏里开语音，我就觉得你眼睛肯定很亮。”
林默的耳尖突然发烫，像被《干物女》的高音烫了下。他想起十年前桃花林副本的语音频道，她总说“孤岛你笑起来肯定很好看”，他却只敢发个刺客捂脸的表情包，现在她却能趴在他脚边，数着他改谱子的手指，说“你的指尖比游戏里的匕首还灵活”。
“这个拍子不对。”撒曼迪突然抢过鼠标，把《漫步人生路》的速度调慢了5拍，“得像刺客隐身时的脚步，轻一点，再轻一点。”林默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上次逛音像店，她对着空荡荡的90年代货架叹气：“真想让他们听听这种甜，比现在的电子音暖多了。”
凌晨三点的厨房亮着盏小灯。林默给撒曼迪热了杯草莓牛奶，玻璃杯上凝着水珠，像《雾锁码头》里“灯塔滴在海面的光”。她捧着杯子坐在编曲台前，突然指着《冬天里的一把火》说：“这个适合做庆功宴的BGM，像刺客开大招时的特效，得燃着点。”
林默把她的话记在便签上，贴在屏幕旁边。上面己经贴了好几张，都是她随口说的灵感：“《恰似你的温柔》要加个手铃，像奶妈法杖的音效”“《小城故事》的间奏可以用游戏里的鸟鸣声”，每张便签的角落都画着个小草莓，是她用口红涂的，歪歪扭扭的像没长熟。
硬盘里的歌播放到《光阴的故事》时，天快亮了。撒曼迪靠在他肩上睡着了，呼吸声和旋律的节奏重合，像首没写词的摇篮曲。林默把她的头轻轻放在沙发上，给她盖了件草莓图案的毯子，转身回到电脑前，把《光阴的故事》的吉他谱调出来，在“间奏”处标了行字：“这里让曼迪弹，她的指甲长，拨弦肯定好听。”
晨光漫过窗台时，专辑的框架己经搭好了。12首歌像12颗草莓，每颗都裹着不同的糖霜。林默的指尖在最后一首歌的位置悬了悬，敲下《十年》的名字，突然想起十年前桃花林副本的加载界面，他的刺客和她的奶妈第一次并肩站着，系统提示“你们的故事即将开始”。
“醒了？”撒曼迪揉着眼睛走过来，头发乱糟糟的像草莓丛。林默把耳机递给她，《十年》的钢琴版正漫出来，她的指尖突然按住暂停键：“加段游戏音效吧，就用我们第一次组队时的提示音。”他点点头，把那段“玩家‘馒头’向你发起组队申请”的录音混进去，像给时光打了个结。
手机在桌角震动时，他们正在吃早餐。是小陈发来的音乐论坛流程表，“林默谈复古音乐”的环节被标成了红色，旁边写着“可带嘉宾”。撒曼迪突然把草莓牛奶推给他：“到时候唱首老歌吧，就唱《月亮代表我的心》，我给你和声。”
林默的指尖碰了碰杯沿，冰凉的玻璃映出他的影子，旁边是撒曼迪的，两个影子挨得很近，像硬盘里那些缠在一起的旋律。他突然点开工程文件，在《月亮代表我的心》的结尾加了段独白，是他刚才想的：“有些温柔，不管换多少个时空，都一样甜。”
撒曼迪的手机响了，是超市的配送提醒，她昨晚订的草莓到了。她蹦蹦跳跳地去开门，晨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荣耀战场》里奶妈法杖放出的光带。林默看着屏幕上的专辑进度条，突然觉得那些空白的90年代，或许正等着某个人用草莓味的旋律，重新填满。
他把《复古专辑 - 曼迪》的封面设计图调出来，背景是桃花林，刺客和奶妈背对着背，手里各举着颗草莓。撒曼迪抱着草莓盒走进来，突然指着奶妈说：“给她的法杖缠点红绳吧，像你给我编的那个。”林默的指尖在鼠标上顿了顿，突然想起初中时送她的第一根红绳，就是用《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歌词编的，每个结里都藏着个字。
窗外的草莓盆栽被风推得晃了晃，青果子似乎红了点，像被歌声催熟的。林默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音乐论坛发来的最终确认函，嘉宾介绍里写着“林默将带来神秘复古曲目”。他看着撒曼迪蹲在地上洗草莓，水声里混着她哼的《甜蜜蜜》，突然觉得，有些歌不需要太多人懂，只要她在听，就够了。
硬盘还在笔记本上转着，像个不知疲倦的讲故事的人。林默把《十年》的最后一个音符敲下去，保存的瞬间，撒曼迪举着颗最大的草莓走过来：“尝尝，像歌里的甜。”甜味漫过舌尖时，他突然在专辑的备注里加了行字：“献给把90年代的甜，种进我生命里的人。”
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屏幕上，把“复古专辑 - 曼迪”的字样切成了光斑，像撒在蛋糕上的糖屑。林默的指尖在“导出”按钮上悬了悬，撒曼迪突然握住他的手一起按下去，她说：“这样，就像我们一起完成的副本。”
手机在这时又震了震，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个草莓表情包，和他昨晚发给撒曼迪的那个一模一样。林默看着屏幕笑了，把手机揣回口袋时，摸到了块硬硬的东西——是撒曼迪早上塞给他的草莓糖，糖纸里裹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论坛那天，我穿你最喜欢的银色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