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林默的厨房首秀
草莓粥的甜香还没散尽，林默把最后一页《第十西年》的分镜稿叠好时，窗外的星子正落进洗碗池的水里。瓷碗上的草莓图案被擦得发亮，是撒曼迪去年生日时买的，当时她说“以后咱们的碗都要成对的”，此刻另一只碗正扣在消毒柜里，碗底还留着他下午写的小字：“码头场景甜度+10%”。
客厅的沙发陷下去一块，撒曼迪蜷在毯子里翻剧本，呼吸声里裹着点含糊的鼻音。林默走过去时，正看见她把“刺客冒雨送姜汤”的段落折了个角，铅笔在旁边写着“要烫嘴的，像林默煮的面”。她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影，突然猛咳了两声，肩膀抖得像被风吹的草莓花枝。
“怎么了？”林默伸手探她的额头，掌心触到的温度比傍晚高了许多。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像《恋我癖》MV里“被夕阳染透的云层”，说话时气音重得像漏风的窗：“可能颁奖礼后台空调太足，有点着凉。”
毯子里露出半截睡衣袖口，沾着点舞台妆的金粉。是他傍晚帮她卸妆时没擦干净的，当时她闭着眼哼《人间》的调子，睫毛蹭过他的手腕，痒得像《荣耀战场》里奶妈的治愈技能。林默把毯子往上提了提，盖住她露在外面的脚踝——那里的草莓纹身还很新，是上个月他陪她纹的，针落下时她攥着他的手，说“比打游戏输了还疼”。
“躺着去。”林默扶她起身时，她的手指勾住了他的衣角。棉布衬衫被扯出细微的褶皱，像他初中第一次给邻居家煮面时，围裙上蹭的番茄酱印。那时候他刚搬去独居，灶台比现在的小一半，却能凭着菜谱煮出像样的番茄鸡蛋面，邻居阿姨总说“这孩子手巧，将来谁嫁他有口福”。
卧室的窗帘拉得很严，只留了道缝透气。林默把撒曼迪按进被窝时，她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别煮姜汤，太辣。”他低头看她，发现她的眼眶红了，像小时候被烫到嘴时的模样——那年他煮面没掌握好火候，面条烫得她首伸舌头，却还是把汤喝了个精光，说“比便利店的好吃”。
“知道。”林默揉了揉她的头发，发梢的金棕色在昏暗中发着微光。厨房的储物柜第三层藏着生姜和红糖，是他上周采购时特意备的，当时想着“万一她着凉呢”，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水槽边的沥水架上，还晾着他早上煮面用的铁锅，锅底的烟火气没散尽，像《第十西年》剧本里“人间烟火最暖胃”的批注。
切生姜时，刀刃在菜板上敲出规律的轻响。林默把姜片切得薄如蝉翼，这手艺是初中练出来的——那时候总怕姜片太厚辣着自己，后来给撒曼迪煮面，她却总说“多放点姜，驱寒”。菜板边缘的刀痕深浅不一，最深的那道是去年切草莓时划的，当时撒曼迪在旁边拍视频，说“莫林老师切水果都像在写分镜”。
砂锅在灶上冒热气时，林默调了碗红糖浆。红糖是撒曼迪老家寄来的，块头大得像砖头，他用刀背敲下一小块，在碗里碾成粉，动作熟稔得像给《雾锁码头》配乐时调音效。蒸汽顺着锅盖的缝隙爬出来，在瓷砖墙上洇出片水痕，像《荣耀战场》地图里“河流的支流”。
他抬手掀锅盖的瞬间，手腕突然被人攥住。撒曼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门口，头发乱糟糟地翘着，睡衣领口歪到一边。“我来吧，”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哑，“你上次煮面烫到手的疤还没消呢。”林默低头看自己的手背，那里确实有块浅褐色的印，是去年给她煮生日面时留下的，当时她心疼得首吹，说“比自己受伤还疼”。
“没事。”林默轻轻挣开她的手，指尖碰到她发烫的掌心。热水溅出来的瞬间，他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却还是被烫到了手背，疼得指尖一缩——这个动作和去年如出一辙，那次他给她煮面，沸水溅到手上，她也是这样冲过来，抓着他的手往水龙头下按，嘴里念叨着“说了让你小心点”。
“笨蛋。”撒曼迪把他的手按在冷水下，指尖的力道带着点嗔怪。水流过烫红的皮肤，林默盯着她发顶的旋发呆，她的头发上还沾着根羽绒毯子的羽毛，像片落在发间的雪花。“初中就开始做饭，怎么还这么毛躁？”她拿过医药箱里的烫伤膏，棉签蘸着药膏涂上去，凉丝丝的触感里裹着点暖。
“分神了。”林默的声音闷在喉咙里。他刚才确实在想别的——想起那个雨天，他把煮好的面端给晚归的撒曼迪，她站在楼道里吃得热气腾腾，伞柄上的水珠滴在鞋面，她说“比我妈煮的还香”。那时候他就想，以后要天天给她煮面，煮到头发都白了。
姜汤盛在青瓷碗里，表面浮着层细密的泡沫。撒曼迪坐在餐桌旁，小口小口地抿着，眉头皱了又松。“比我想象中好喝，”她抬眼看他，睫毛上沾着点水汽，“姜切得够薄，红糖也放得刚好，像……”她顿了顿，突然笑了，“像你写的歌，辣里藏着甜。”
林默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把姜汤喝了个精光。碗底的姜片摆得整整齐齐，像他编曲时排列的音符。“其实我会做草莓粥，”他突然开口，指尖在桌布上划着圈，“初中给你带过，你说太甜了。”撒曼迪的眼睛亮了亮，像找到丢失的拼图：“怪不得我总觉得那味道熟悉！你当时还说‘下次少放糖’，结果再也没带过。”
“现在做给你吃？”林默起身时，被她拉住了手腕。她的指尖在他手背上的烫伤膏上轻轻碰了碰，像在确认伤口的位置。“不用，”她摇摇头，嘴角的梨涡盛着笑，“等我好了，你教我做。就像……就像你教我唱《人间》那样，一步一步来。”
厨房的灯亮到很晚。林默洗砂锅时，撒曼迪靠在门框上看他，手里翻着《第十西年》的剧本。“这里，”她指着“刺客煮面”的段落，“加句台词吧——‘我煮了十三年的面，就等你说一句好吃’。”林默的动作顿了顿，热水从砂锅底流出来，在池子里打转，像个没画完的句号。
他擦干手走过去时，撒曼迪己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剧本摊开在“码头重逢”那页，旁边放着他下午削好的草莓，蒂上还系着根红绳。林默把毯子披在她肩上，发现她的手机亮着，屏幕上是《荣耀战场》的首播邀请函，收件箱里躺着条未发送的消息：“想和你再打一次桃花林副本，就我们俩。”
窗外的月光爬上桌面，给草莓镀了层银边。林默拿起她的手机，指尖在“发送”键上悬了悬，最终还是放下了。他低头看她熟睡的脸，突然想起初中那个雪天，她把冻红的手塞进他的口袋，说“你的手怎么总这么暖”。原来有些温度，从一开始就没凉过。
凌晨三点，林默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下。是《荣耀战场》策划发来的消息，问他是否确定参加首播，附带的海报上，刺客和奶妈的剪影在桃花林下并肩而立。他转头看了眼身边熟睡的撒曼迪，她的呼吸均匀得像《春色难哄》的前奏，嘴角微微翘着，像梦到了什么甜事。
他拿起手机，缓缓敲下两个字：“好的。”发送的瞬间，撒曼迪在梦里咂了咂嘴，呢喃着“草莓粥”。林默的指尖在她发顶轻轻碰了碰，像在确认某个答案——有些陪伴，从来都不止于一碗姜汤，或一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