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公司会议室的檀香第三遍漫过茶盏时，林默的指尖正悬在耳机麦克风上。隔壁传来导演翻动《雾锁码头》分镜稿的沙沙声，像《干物女》前奏里那串模糊的雨声，敲得他耳后那缕不服帖的头发微微发颤——今早撒曼迪帮他梳头时，用草莓发胶定了三次型，还是没按住这撮总爱来的“叛逆分子”，像极了他写《第几个我》时故意加的破音处理，藏着点按捺不住的跳脱。
“莫林老师坚持要0.3秒的闪烁间隔，”导演的声音裹着茶气飘过来，指尖点在分镜稿的灯塔光斑上，“说是‘能照出人心底的慌’，这到底有什么讲究？”
林默对着麦克风轻轻咳了声，草莓马克杯的热气在镜片上蒙出层雾。他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的游戏截图，《荣耀战场》雨夜副本的灯塔正在屏幕里明明灭灭，光效参数栏的数字被红笔圈了三道：“参考这个。玩家在灯塔下的心率波动峰值，刚好和0.3秒间隔重合。”他顿了顿，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就像《霜雪千年》的古筝间奏，那两秒的停顿里，藏着比歌词更重的情绪。”
助理小陈在会议室转述时，目光扫过导演手里的剧本。第27页空白处有行铅笔字：“雨珠反光=未说出口的台词”，笔迹里的弯钩弧度，和《有何不可》手稿上“做你的不二臣”那句的收尾如出一辙。她突然想起上周送文件时，撞见林默对着十年前的游戏截图改分镜，码头灯塔的位置被红笔标成桃花林副本的复活点，旁边注着“《芳华慢》转音节奏——参考曼迪唱‘檐下冰棱’的气口”。
“这细节敏感度，简首不像凡人。”导演拍着桌子笑，翻到“女主攥碎玻璃杯”的情节页，纸页边缘还沾着点草莓酱渍——多半是林默改稿时不小心蹭上的，他总爱边吃草莓边写东西，像《宅日梦》歌词里“把灵感泡在果酱里”。“连碎片飞溅的角度都标了，说‘要像刺客匕首划过的弧线’，莫林老师是不是带了显微镜看世界？”
耳机里传来这句时，林默刚咬了口撒曼迪早上塞给他的草莓。酸甜的汁液漫过喉咙，耳尖红得比剧本上的朱砂批注还深。他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的分镜，某帧角落里画着个迷你奶妈，举着草莓法杖对着灯塔——那是撒曼迪昨天趁他午睡画的，说是“给你的冷硬剧本添点甜”，法杖顶端的草莓还沾着滴糖霜，像《东京不太热》MV里那颗没化完的冰淇淋。
会议进行到后半程，编剧突然翻到剧本里“男女主隔雨对视”的场景，纸页上贴着段音频波形图，标注着“参考《We Don't Talk Anymore》的间奏留白”。“莫林老师的台词总藏着弦外之音，”编剧的声音带着点感慨，“像《干物女》的‘喂喂喂’，明明是问句，听着却像有人对着忙音发呆，留白比说出来的还多。”
林默的笔尖在笔记本上顿了顿。十年前写《干物女》时，他确实对着忙音录了三分钟，把那阵沉默里的呼吸声、电流声全混进了伴奏。此刻笔记本摊开的页面上，“码头钟声=游戏复活提示音”的批注被红笔圈着，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耳机，标着“《无人救赎》气声处理参数”——那是撒曼迪唱哭了五次才录成的段落，气声里裹着点颤音，像雨珠砸在伞面的轻响。
隔壁的檀香渐渐淡了，茶盏里的水凉得发透。林默摘下耳机揉了揉耳后，那里还留着撒曼迪早上别草莓发夹的浅痕。手机震了震，她发来张截图：粉丝做的《雾锁码头》台词与歌曲对比表，“雨停时灯塔最亮”那句的字数、节奏，竟和《一生入画》的“烛火照人影”完全重合，评论区刷着“莫林=林默”的猜想，有人贴出《半抹烟熏》的歌词，“雾散了人也走了”的尾音处理，和剧本里“男主转身时的脚步声”标注的时长分毫不差。
“被发现了？”撒曼迪发来个吐舌头的表情，后面跟着句，“刚录完《恋我癖》的和声，你的间奏加的雨声采样，是不是和剧本里的雨景音效一样？”
林默对着屏幕笑了笑，指尖敲出“保密”两个字，刚要发送，耳机里突然飘来导演的嘀咕：“总觉得莫林老师的声音……和林默有点像呢。上次听他给撒曼迪讲《霜雪千年》的念白，那个停顿的弧度，跟今早小陈转述的一模一样。”
他猛地捂住麦，耳尖的红意顺着脖颈漫开，像被热茶烫过的痕迹。窗外的阳光漫进休息室，落在笔记本的某页上，那里贴着张撒曼迪的录音棚照片，她正举着麦克风唱《芳华慢》，耳机线缠在手腕上，像条粉色的丝带——和剧本里“女主腕间红绳”的描述，连缠绕的圈数都分毫不差。
隔壁传来导演送客的笑声，小陈轻手轻脚推门进来时，正看见林默把颗草莓摆在剧本的“灯塔”二字上。阳光透过草莓的纹路，在纸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桃花庵》歌词里“桃花映面”的意境。“林默老师，”小陈把保温杯放在桌上，里面是撒曼迪特意炖的草莓银耳羹，“导演说想请莫林老师给电影写主题曲，风格要像《无人救赎》那样，‘甜里带刀’的。”
林默的指尖在“灯塔”旁画了个麦克风，突然想起撒曼迪唱《无人救赎》时的样子。她站在录音棚的蓝色灯光里，眼尾画着点烟熏妆，唱到“爱是穿肠毒药”时，尾音突然转了个《东京不太热》的调子，把狠劲藏进了甜糯里——就像此刻桌上的草莓，鲜红的果皮里裹着颗发涩的籽，却让人忍不住咬下去。
手机又震了震，是撒曼迪发来的新消息，附带段音频：“听听这个！我把《Somebody That I Used to Know》的副歌，混了《雾锁码头》的雨景音效，是不是有内味儿了？”
林默戴上耳机，撒曼迪的声线混着雨声漫过来，像剧本里写的“隔着雨帘的告白”。他抓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主题曲参考：《Somebody》的疏离感+《霜雪千年》的宿命感”，笔尖划过纸页的轻响里，似乎能听见十年前桃花林副本的技能音效，和此刻隔壁渐远的脚步声，在时光里轻轻重合。
休息室的草莓马克杯渐渐空了，杯底沉着片樱花瓣，是撒曼迪早上从他头发里摘下来的。林默对着剧本上的草莓印子笑了笑，突然在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舞台，台上的歌手举着麦克风，台下的阴影里站着个举着吉他的刺客——像极了撒曼迪巡演时，他总躲在侧台的样子，耳机里循环着她唱的《想做普通的你》，把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藏进了间奏的留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