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战场》的策划发来最后一条消息时,林默的指尖正悬在“发送”键上方。屏幕上“主题曲条件:副本加载页需嵌入《干物女》前奏”的字样,被他反复删改了三次,最终在句尾加了个小小的草莓表情——像十年前他给撒曼迪的奶妈角色发任务坐标时,总在数字后面缀个“冲呀”的颜文字。
“在写什么?”撒曼迪端着洗好的草莓走过来,果盘边缘的水珠滴在键盘上,顺着“W”键的草莓贴纸往下滑。那是去年录《宅日梦》时贴的,她说“这样你敲‘我们’的时候,就能想起我”,此刻键盘缝隙里还卡着点当时的饼干渣,被林默用牙签挑了半年都没挑干净。
林默赶紧按了锁屏键,耳尖红得像被夕阳烤过的草莓。“没什么,”他拽过她手里的果盘,草莓蒂被整齐地拧成小螺旋,是撒曼迪特有的处理方式,“在想新副本的BGM,古筝版《霜雪千年》配《干物女》的鼓点,会不会太奇怪?”
“不会啊。”撒曼迪蜷进他身后的电竞椅,膝盖顶着他的后背晃了晃,“就像你给我写的歌,古风里藏着流行的尾巴,甜歌里裹着点小叛逆——《芳华慢》的转音里不是藏着《东京不太热》的节奏吗?”她突然从包里掏出本企划书,封面的“抒情摇滚”西个字被红笔涂成了爆炸头,像《第几个我》MV里那个染着粉色头发的叛逆少女。
林默的视线落在“转型”两个字上,指尖无意识地着键盘边缘。他想起三年前撒曼迪第一次提出想尝试摇滚,在录音棚里把《无人救赎》唱得破了音,蹲在地上哭的时候,睫毛上还沾着假睫毛的胶水,像只被雨淋湿的蝴蝶。当时他没说话,只是在谱子背面画了个举着麦克风的奶妈,旁边写着“破音也可爱”。
“公司说我总唱甜歌会被定型。”撒曼迪的指尖划过企划书里的曲目列表,《春日宴》《草莓酱心事》后面被她打了叉,“他们想要首能‘炸场’的,像《光年之外》那种,能喊出‘我为你守住星系’的歌。”她突然抬头,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你还记得去年太空馆那次吗?我对着星空喊你的名字,你说在写‘宇宙为你斑斓’这句。”
林默的喉结滚了滚,起身走向书桌。第三层抽屉的锁扣有点松,是撒曼迪上次找《霜雪千年》手稿时掰坏的,他一首没修。里面压着张泛黄的纸,边角被草莓汁浸得发皱,是《光年之外》的歌词,角落画着个举着法杖的奶妈,法杖顶端的星星被涂成了草莓红。
“这个怎么样?”他把纸递过去时,指尖碰到她的掌心,像触到《北平昙花局》里那盏忽明忽暗的烛火。撒曼迪的呼吸顿了顿,目光落在“缘分让我们相遇乱世以外”那句上,钢笔字的笔画里还嵌着点当年的橡皮屑,和《干物女》手稿上的痕迹一模一样。
“‘乱世以外’……”她轻轻念出声,突然想起十年前桃花林副本的终极Boss战,服务器卡成PPT,她的奶妈角色卡在墙角,林默的刺客顶着全屏技能冲过来,聊天框里只有西个字:“别怕,有我”。当时的背景音乐嘈杂得像电流声,此刻却和歌词里的“危难中相爱”重叠在一起,震得她眼眶发烫。
录音棚的蓝色灯光亮起时,己经是后半夜。撒曼迪戴着耳机试唱,声音在控制室的监听里炸开,像颗投入湖面的流星。唱到“也许航道以外是醒不来的梦”时,她突然摘下耳机回头,林默正对着屏幕记音准,侧脸被屏幕光映得发蓝,像《一生入画》里“守着灯等黎明”的画中人。
“这里的转音要再狠一点。”他的声音透过对讲系统传来,带着点电流的沙沙声,“像你打游戏被抢Buff时的尖叫,但要收着点,留三分在嗓子眼里——就像那次你抢了全服第一刺客的蓝,对着麦克风喊‘来打我呀’的调门。”撒曼迪忍不住笑场,耳机里传来他低低的笑声,混着《光年之外》的伴奏,像颗投入心湖的石子。
凌晨三点的录音棚飘着草莓蛋糕的甜香。是林默顺路买的,奶油花歪歪扭扭,像他写《想做普通的你》时画的简笔画。撒曼迪咬着叉子看他改谱子,发现“我没想到为了你我能疯狂到”这句被红笔圈了起来,旁边写着:“副歌气口参考《干物女》的‘喂喂喂’,但更急,像刺客闪现时的音效”。
“‘到’字要突然炸开来。”林默的铅笔在谱子上划出陡峭的折线,“就像你上次在演唱会上,突然把《干物女》的‘宅在家里’改成‘刺客在侧台’,台下的尖叫差点掀了屋顶。”撒曼迪突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下,奶油沾在他的耳尖,像颗融化的草莓糖:“那是因为你在啊。”
晨光爬上调音台时,林默的笔记本上画满了波浪线。撒曼迪抢过去翻,在最后一页发现个举着麦克风的刺客,剑上挂着颗草莓,旁边写着行小字:“巡演收官场加这首歌,副歌部分留给粉丝大合唱”。她突然想起他之前总说“演唱会太吵”,却每次都蹲在侧台,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工作人员证,像《干物女》歌词里“藏在街角的影子”。
“对了,”林默突然开口,指尖在笔记本上敲出《光年之外》的前奏,“老K说唱片公司要办个专辑启动酒会,让你……”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让你带‘林默’出席。”撒曼迪的指尖停在刺客的剑穗上,那里被画成了麦克风线的样子,缠着颗小小的草莓。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录音棚的蓝色灯光在晨光里慢慢淡去。撒曼迪把笔记本抱在怀里,突然笑了:“那你得穿我给你买的西装,就是那件袖口绣着草莓的。”林默的耳尖还沾着点奶油,在晨光里泛着粉白的光,像《芳华慢》里“刚被春雨洗过的桃花”。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按下了录音键。《光年之外》的前奏在棚里流淌开来,混着远处清洁工扫地的声音,像首没写完的序曲。撒曼迪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知道这场关于“转型”的冒险里,藏着比歌词更重的约定——就像《干物女》里没说出口的想念,终会在某个转音里,悄悄露出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