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草莓味的日常

2025-08-16 2646字 8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演唱会结束后的第三天,林默在闹钟响第三遍时终于爬起来。窗帘拉开的瞬间,阳光扑了满脸,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看见窗台上的草莓盆栽冒出了颗青绿色的果子——撒曼迪说“等它变红,我们就去约会”,现在看来,这颗果子比约定的时间更心急。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是撒曼迪发来的定位,附言“十点见,穿得像《宅日梦》里的样子”。林默翻出件浅灰色的连帽衫,领口处还留着她绣的草莓印,针脚歪歪扭扭的,像《干物女》歌词里“模糊的雨点”。他对着镜子系鞋带时,发现鞋边沾着点演唱会场馆的亮片,是撒曼迪扑进他怀里时蹭上的,当时她笑着说“这样就像带着星星出门”。

地铁站里人不多,林默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手机里循环播放着《有何不可》,许嵩的声音混着地铁的报站声,让他想起三年前撒曼迪在录音棚翻唱这首歌,唱到“为你唱这首歌,没有什么风格”时,突然转头问他“是不是在写我们”。当时他正蹲在地上捡吉他拨片,耳尖红得像被夕阳烤过的草莓。

定位显示的地方是家藏在老巷子里的书店,门口挂着块褪色的木牌:“旧书换糖”。林默推开门时,风铃叮当作响,撒曼迪正趴在靠窗的桌子上,草莓红的裙摆铺在褪色的桌布上,像朵开在旧时光里的花。她面前摊着本《游戏攻略大全》,书页上画满了刺客的走位路线,旁边放着杯草莓汽水,拉环还没拉开。

“你来得正好。”撒曼迪把书推过来,指着桃花林副本的地图,“你看这里,当年你就是在这里用了闪现,不然我的奶妈早就被Boss拍死了。”林默的指尖落在地图上的红点处,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深夜,他的刺客角色只剩最后一丝血,却还是绕到Boss身后放了个大招,耳机里传来她的尖叫:“你疯了!”

书店老板端来两盘草莓挞,瓷盘边缘印着小小的音符。“你们上次落在这儿的谱子。”老板递过张泛黄的纸,是《干物女》的手写版,背面有撒曼迪画的Q版小人,一个举着吉他,一个抱着奶妈法杖,旁边写着“刺客与奶妈永不散”。林默的指尖抚过那行字,突然想起去年跨年夜,她也是这样,在他新写的《无人救赎》谱子背面,画了两个挨在一起的小太阳。

吃草莓挞时,撒曼迪突然指着窗外:“你看那棵树,像不像桃花林副本里的许愿树?”老槐树的枝桠伸向天空,阳光透过叶隙洒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金。林默想起他们通关后总会去许愿树那里,她的奶妈会对着树发呆,说“希望下次还能一起打副本”,而他的刺客就站在旁边,默默帮她清掉靠近的小怪。

“其实我当时偷偷许了愿。”撒曼迪的声音很轻,像落在书页上的羽毛,“希望你的旋律能被更多人听到。”林默的喉结滚了滚,没告诉她,他许的愿是“希望这个奶妈永远在我身边”。那时他们还不知道,十年后的某一天,会坐在这样的老巷子里,把没说出口的愿望,当成草莓挞上的糖霜,一点点舔进心里。

从书店出来时,巷口的音像店正放《We Don't Talk Anymore》。撒曼迪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林默:“这首歌的中文填词,你是不是改了三次?”他愣了愣,想起第一次写“说过太多废话”,被她划掉说“太凶”;第二次写“藏了太多想念”,她又说“太肉麻”;首到第三次写“没说出口的话,都变成了旋律”,她才红着眼圈说“这个好”。

“因为想告诉你的太多。”林默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像碰易碎的糖纸。撒曼迪突然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下,草莓挞的甜味混着汽水的气泡,在他皮肤上炸开。“现在可以说了。”她的眼尾弯成月牙,像《春色难哄》里写的“笑起来比糖甜”。

音像店的老板探出头来笑:“年轻人,要听歌吗?我这儿有《干物女》的黑胶。”撒曼迪拉着林默跑进去,在堆满旧唱片的架子上翻找,裙摆扫过落满灰尘的封面,扬起细小的光尘。林默看着她蹲在地上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在老K的录音棚,她也是这样,在一堆废弃的母带里翻找他丢掉的《东京不太热》Demo,说“这个旋律超好听”。

黑胶唱片放在唱片机上时,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干物女》的前奏流淌出来,比手机里的版本多了点杂音,像雨天窗户上的雨滴。撒曼迪靠在林默肩上,跟着唱“记起一段你总哼的调调”,唱到“那年街上阳光普照”时,她的指尖在他手心里画圈,像在写什么秘密。

“其实那天你哼的调调,我录下来了。”她突然说,从包里翻出个旧手机,是十年前的滑盖机型,屏幕上还贴着刺客贴纸。播放键按下的瞬间,一段模糊的旋律飘出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却能清晰地听出是《干物女》的间奏。“我当时蹲在楼道里,怕被宿管骂,捂着嘴不敢笑。”

林默的眼眶突然热了。他想起那个深夜,自己对着电脑屏幕改旋律,嘴里无意识地哼着,根本没发现耳机没插好。原来有些旋律,从一开始就不是写给别人的,是藏在呼吸里,等着被另一个人捡起来,当成宝贝一样,藏了十年。

走出音像店时,夕阳正把巷子染成暖黄色。撒曼迪的手机响了,是工作室发来的消息,附了张照片:演唱会的侧台监控里,林默举着手机拍舞台,帽檐歪着,嘴角翘得老高。“老K发的,说要做成花絮。”她把手机递过去,林默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突然笑了。

“回家吧。”他轻轻牵起她的手,指尖碰到她手链上的草莓吊坠——是用他断了的吉他弦做的,她说“这样就像你一首在我身边”。撒曼迪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划着,像在写“我们”,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青石板路上交叠在一起,像再也分不开的样子。

路过便利店时,撒曼迪突然拽着他进去,买了两罐草莓味的啤酒。“庆祝我们第一次约会。”她拉开拉环,泡沫溅在手指上,林默伸手帮她擦掉,指尖的触感像碰了块融化的糖。啤酒的甜味在舌尖散开时,撒曼迪突然说:“下周去桃花林吧,不是游戏里的,是真的桃花林。”

林默想起她之前说过,老家有片桃花林,春天会开满粉色的花。他点点头,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觉得,那些藏在旋律里的“喂喂喂”,那些躲在门后的沉默,都在这个草莓味的傍晚,变成了可以说出口的“我们”。

回家的地铁上,撒曼迪靠在他肩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干物女》的黑胶唱片。林默低头看着她发间的草莓发卡,突然想起十年前游戏里,她的奶妈也是这样,打完副本就趴在他的刺客角色旁边睡觉,说“有你在,我不怕”。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老K发来的消息:“桃花林的谱子写得怎么样了?”林默的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个“快了”。窗外的路灯一盏盏掠过,像串没说出口的省略号,而他知道,下一段旋律里,会有草莓的甜,桃花的香,和两个人的,不慌不忙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