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曲奖的首播信号刚切入颁奖现场时，林默正在给草莓蛋糕裱最后一圈奶油。淡粉色的裱花袋在他掌心转了个圈，奶油形成的螺旋纹像极了《荣耀战场》里法师释放技能的光晕。电视屏幕上，撒曼迪的水绿色礼服裙摆正扫过红毯，裙摆绣的银丝在镁光灯下流淌，像他给《牵丝戏》编曲时特意加入的银铃音效。
“紧张吗？”老K的视频请求突然弹出来，他那边背景音嘈杂，显然也在看首播。林默把手机架在烤箱上，镜头刚好能拍到电视屏幕：“她上台前半小时发消息说‘手心全是汗’，像第一次打桃花林副本时的样子。”烤箱的余温烘得手机发烫，屏幕里撒曼迪正对着镜头挥手，耳坠上的水晶晃出细碎的光，和十年前她奶妈号戴的“月光石耳钉”特效如出一辙。
颁奖礼的串场音乐突然变得激昂，主持人念出“最佳国风歌曲”提名时，林默的指尖在裱花袋上捏出了道白痕。《牵丝戏》的前奏从电视里涌出来，混着现场观众的欢呼，他仿佛能看见撒曼迪站在舞台侧幕，广袖被空调风吹得轻轻扬起，像在积攒释放大招的勇气。当颁奖嘉宾念出“撒曼迪”三个字时，他下意识地按下暂停键，电视画面定格在她起身的瞬间，裙摆扫过邻座嘉宾的西装裤，像朵突然绽放的花。
林默把刚做好的草莓蛋糕放进冰箱时，电视里的撒曼迪己经站在了颁奖台上。奖杯的底座在灯光下亮得刺眼，她的手指反复着刻字，像在确认是不是游戏里的“非绑定道具”。“这首歌能被大家喜欢，”她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点抑制不住的颤音，“要特别感谢林默老师。”
这五个字像颗石子投进沸腾的现场，前排的唱片公司高层们突然坐首了身体，有人举着望远镜往观众席后排扫，镜头扫过片空着的座位——那是撒曼迪特意留的，票根此刻正压在林默的编曲台玻璃下，上面用铅笔标着“刺客隐身位”。弹幕突然炸开，“林默是谁”的追问像潮水般涌过屏幕，有人翻出《干物女》的词曲作者信息，评论区瞬间被“原来都是他写的”刷屏。
林默的手机在烤箱上震动个不停。老K发来九宫格截图，有王姐在后台被记者围堵的画面，有音乐论坛“深扒神秘创作人林默”的热帖，还有粉丝做的“撒曼迪所有歌曲作者关联图”，红线密密麻麻地指向同一个名字。他点开和撒曼迪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两小时前：“等我好消息，给你带奖杯盖草莓章。”下面还附了个举着奖杯的猫咪表情包。
电视里的撒曼迪还在说话，提到林默时眼睛亮得惊人：“他总说旋律是有生命的，需要找对合适的声音才能活过来。”她顿了顿，突然对着镜头笑了，“希望有天能让他亲自来领这份荣誉，毕竟……他才是这些旋律真正的父亲。”现场响起善意的哄笑，只有林默知道，那句“父亲”是他们打游戏时的梗——当年给桃花林副本的BOSS起名，他随口说“就叫林默吧”，结果被撒曼迪追着打了三条街。
冰箱里的草莓蛋糕散发着冷甜的香气，林默拿出来时，发现奶油上的螺旋纹己经有点塌了。他用叉子戳了戳最顶端的草莓，突然想起撒曼迪第一次拿到他写的歌时，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捧着打印纸，说“像捧着刚出生的宝宝”。电视里的颁奖礼还在继续，最佳男歌手的提名名单念到陆哲时，林默下意识地调大了音量——他给陆哲写的新歌下周就要发布，编曲里藏了段《荣耀战场》狂战士的怒吼音效。
手机突然弹出撒曼迪的消息：“台下好多人问你在哪，我说你在给我准备庆功蛋糕～”后面跟着个吐舌头的表情。林默看着屏幕笑了笑，切开蛋糕的动作顿了顿，在最中间挖了块心形的奶油，对着电视里她的奖杯方向比了个投喂的手势。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路灯的光晕里飘着细碎的梧桐叶，像在为这场缺席的庆祝，撒下温柔的彩带。
他关掉电视时，编曲台上的《人间》乐谱还摊着。铅笔标注的换气符号被反复圈画，在纸页上留下深深的印痕。林默拿起笔，在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奖杯，旁边写着“给馒头的第N个buff”。楼下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他下意识地拉上窗帘，从缝隙里看见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过，车牌有点眼熟——好像上周在小区门口见过。
手机又震动了，这次是撒曼迪的视频请求。她刚下台，礼服领口别着的水晶胸针歪了，手里举着奖杯对着镜头晃：“看到没看到没！金闪闪的！”背景里能听到王姐在喊“该去合影了”，她却对着镜头把奖杯转了个圈，底座的反光刚好照出她身后的化妆镜，镜里映着片忙碌的人影。“等我回去，”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像在说什么秘密，“给你看奖杯内侧的字，我特意让刻的。”
林默刚想说什么，视频突然被挂断了。他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指尖在编曲台的键盘上敲出段旋律，是《夜空中最亮的星》的变奏，高音区加了段撒曼迪的戏腔和声。保存文件时，他犹豫了下，把文件名从“庆功曲”改成了“隐身者的祝福”。窗外的月光漫进房间，落在编曲台的票根上，“刺客隐身位”的铅笔标注在光线下泛着浅灰的痕迹，像个暂时不会兑现的承诺。
冰箱的门没关严，冷气流出来在地板上积了层薄霜。林默走过去关冰箱时，发现冷藏格里还放着撒曼迪上次没喝完的草莓酸奶，瓶身上的保质期刚好到下周——她庆功宴结束就要回C市，说要“用奖杯喝酸奶”。他突然想起她三年前说的话：“等我红了，就开场演唱会，台下给你留个VIP座，带隔音耳机的那种。”当时只当是玩笑，此刻却觉得，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天。
手机在烤箱上又亮了，是陆哲发来的消息：“恭喜你家歌手获奖，我的新歌混音没问题吧？”林默回了个“放心”的表情包，点开编曲软件里的“人声适配分析”，陆哲的声纹图谱和新歌的音域曲线重叠处，在低音区形成道漂亮的波浪，像在为下一场风暴蓄力。他关掉软件时，余光瞥见屏幕右下角的时间——离撒曼迪的航班落地还有十六小时，足够他烤好三个草莓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