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的钢琴版旋律还在工作室的空气里打转时，撒曼迪突然抓起林默的手腕往门外走。她的帆布鞋踩过走廊的地砖，发出轻快的嗒嗒声，像《荣耀战场》里奶妈冲锋时的脚步声——十年前她总这样，拽着他的刺客往未知的副本冲，说“怕什么，有你在”。
“去买草莓牛奶。”她回头时，发梢扫过他的手背，带着刚洗过的洗发水香，“录音棚的冰箱空了，阿辛说新鼓点得配着甜的听。”林默的指尖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像握着颗没化的草莓糖，十年前在桃花林副本外的便利店，她也是这样拽着他，说“补给不够了，得去囤货”。
傍晚的便利店亮着暖黄的灯，玻璃门上的雾气被手抹出片透明的圆。撒曼迪踮脚够冷柜最上层的草莓牛奶时，林默的目光落在她卫衣帽子上——别着颗银色的刺客剪影别针，是他昨天用《北平昙花局》的废胶片做的，边角还带着点毛刺。
“够不着。”她的指尖在包装盒上晃了晃，像只够不到果子的小松鼠。林默抬手替她取下最后一盒，指尖擦过她的手背时，两人同时缩回手——像每次不经意的触碰，总带着点触电般的麻。牛奶盒上的生产日期是昨天，印着行小字“像刚摘的草莓，甜得新鲜”，和他给她的备注一模一样。
收银台的扫码声“滴”地响起时，林默的余光突然瞥见玻璃门外的闪光灯。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举着长焦镜头，镜头布被风吹得掀起来，露出里面贴着的“独家爆料”标签。十年前游戏线下赛时，也有这样的镜头怼到她脸上，那时他下意识把她往身后拽，动作和此刻惊人地相似。
“别动。”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荣耀战场》里的战术指令。左手飞快地抬起，掌心挡在撒曼迪眼前，刚好遮住所有的光亮。卫衣袖子滑下来，露出手腕上的草莓红绳，绳结在灯光下闪了闪——是她去年生日送的，说“刺客也得系点甜的”。
撒曼迪的鼻尖蹭着他的掌心，带着草莓牛奶的甜气。她听见他的心跳透过胸腔传来，和《泡沫》的鼓点重合，一下一下，像在给她打暗号。十年前被敌对公会围堵时，他也是这样把她护在身后，刺客的披风扫过她的脸颊，说“闭眼，数到三”。
“走这边。”林默拽着她往消防通道退，右手还攥着那盒草莓牛奶，包装盒被捏得微微变形。通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起，昏黄的光线下，他的侧脸线条绷得很紧，像《第十西年》剧本里“刺客护着奶妈突围”的插画。撒曼迪的指尖勾着他的衣角，布料上还留着编曲台的木屑味，让人踏实。
消防门“咔嗒”关上的瞬间，外面传来相机摔在地上的闷响。林默靠着门板滑坐下来，后背抵着冰凉的金属，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撒曼迪蹲在他面前，把草莓牛奶塞进他手里，盒壁的凉意透过掌心漫开，像给发烫的神经降了温。
“你的手。”她突然抓起他的左手，指腹上有道细小的划痕，是刚才挡镜头时被门把蹭的。林默抽回手往身后藏，却被她按住——像十年前他替她挡技能掉血时，她的奶妈非要把最后一瓶治愈药水塞给他，说“刺客死了，奶妈也活不成”。
通道里的灯突然灭了，只剩下安全出口的绿光。林默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吹着气，像在处理虚拟伤口。黑暗中，草莓牛奶的甜香变得格外清晰，他想起十年前桃花林的树洞，两人分食同颗虚拟草莓时，也是这样近的距离，连呼吸都缠在一起。
“刚才像打BOSS。”撒曼迪突然笑出声，声音在空旷的通道里荡开。林默摸着黑找到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草莓，说“下次带闪现技能”。她反握住他的手，指腹着他的指节——那里有常年敲琴键的薄茧，像藏着无数个未说出口的音符。
声控灯再次亮起时，林默己经替她理好了被风吹乱的刘海。撒曼迪看着他手腕上的红绳，突然说“刚才的动作，像极了游戏里的‘格挡’”。他想起阿辛给《泡沫》加的音效，刺客拔刀的瞬间总带着这样的决绝，原来有些保护，从线上到线下，从来都不需要彩排。
推开工作室的门时，编曲台的电脑还亮着，阿辛刚发来《泡沫》的最终版。撒曼迪把草莓牛奶放进冰箱，转身看见林默正对着手机皱眉——粉丝群己经炸开了锅，有人贴出张模糊的照片，男人的手挡在女人眼前，红绳在夜色里格外显眼。
“#撒曼迪男友力MAX的神秘人#”的词条后面跟着个爆字。评论区里，“桃花林小奶妈”发了张十年前的游戏截图：刺客举着刀挡在奶妈身前，配文“这动作，DNA动了”。撒曼迪的指尖划过屏幕，突然笑出声：“他们说你的红绳是情侣款。”
林默的耳尖有点发烫，转身去翻编曲台的抽屉。里面躺着个新的红绳，绳尾坠着颗小小的草莓吊坠——是给她准备的，本想等《泡沫》发布时送。撒曼迪抢过去系在手腕上，对着灯光转了转，说“现在真成情侣款了”，语气里的雀跃像刚打赢BOSS的奶妈。
深夜的工作室飘着咖啡香。林默把阿辛的鼓点文件导进音轨，刺客拔刀的音效混着《泡沫》的旋律漫出来时，撒曼迪突然指着屏幕说“这里的停顿，像你刚才挡镜头的瞬间”。他没说话，只是在音轨末尾加了段新的采样——是刚才消防通道里，她笑着说“像打BOSS”的声音，甜得像颗刚摘的草莓。
手机在桌角震动时，窗外的天己经泛白。是“桃花林小奶妈”发来的私信，附带着张高清修复图，能看清他卫衣上的刺客刺绣。“我们知道是你，”后面跟着个偷笑的表情，“十年前护奶妈，十年后还护，刺客技能没退步嘛。”
林默把手机递给撒曼迪，她正在给草莓盆栽浇水，水珠顺着叶片滴进土里，像在给这场意外的“同框”画句号。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她手腕的红绳上，吊坠闪着光，像颗藏在叶缝里的小太阳。
“明天去买个新口罩。”撒曼迪突然说，转身时裙摆扫过编曲台，带起几张谱纸，“要印草莓的那种，让他们认不出。”林默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十年前她说“我们改个情侣ID吧，让全服都知道”，那时的玩笑话，如今正以另一种方式，慢慢变成真的。
他把最后一段音轨保存好，文件名改成“刺客的格挡”。窗外的草莓盆栽被风推得晃了晃，像在替下一章的故事点头——有些守护，从来都藏不住，就像藏在旋律里的心跳，藏在红绳里的十年，藏在每个想把对方护在身后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