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的“野路子潮玩”工作室里，烟雾缭绕。他把笔记本电脑推到小陈面前，屏幕上是一个名为“潮玩地下论坛”的页面，置顶帖里有个匿名ID“胖爷”的发言，时间戳显示是三年前：
“小众设计师的创意值几个钱？能批量生产、让大众买单的才叫本事。那些抱着‘原创至上’的，说白了就是没本事赚快钱。”
“就是他。”陆野弹了弹烟灰，眼神冷得像冰，“王胖子的惯用伎俩，匿名嘲讽完，转头就抄。”
小陈放大页面，翻看着“胖爷”的其他发言，越看越气：“这孙子还说过‘野望的设计也就那样，火不过三年’！他是不是早就盯上您了？”
陆野没说话，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三年前，正是他以“野望”之名发布“初代微笑兔”设计稿的时间。当时反响平平，只有少数硬核玩家关注，王胖子怎么会注意到？
“查他的IP。”陆野突然说，“看看能不能定位到星玩科技。”
“早试过了，”小陈叹气，“这论坛用的匿名服务器，查不到。不过我翻到个有意思的——‘胖爷’在一个帖子里回复过，说‘认识个网红博主，手里有不少好创意’。”
网红博主？
陆野的眉头拧了起来。他想起苏醒醒说的，周女士提到“设计师好像和某个网红博主认识”。难道……王胖子说的“网红博主”就是他？可他根本不认识王胖子。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谁？”
“是我，苏醒醒。”门外传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我能进来吗？”
陆野让小陈暂时回避，打开门。苏醒醒拎着个纸袋站在门口，里面飘出奶茶的甜香。“给你带的，芋泥波波。”她说着，视线扫过桌上的论坛页面，“在查王胖子？”
“嗯。”陆野侧身让她进来，“你怎么来了？”
“周女士又联系我了。”苏醒醒把奶茶放在桌上，从包里掏出个录音笔，“她说想起一些细节，让我带给你。”
录音笔里，周女士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模糊：“我前夫说过，王胖子特别关注一个潮玩主播，经常看他的首播，还说‘那小子的设计理念不错，能借鉴’……具体是谁，他没说。”
潮玩主播？借鉴设计理念？
陆野和苏醒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不会是……”苏醒醒的声音有点发颤，“你吧？”
陆野没说话，点开自己的首播回放列表。他的首播内容以测评潮玩为主，偶尔会聊几句设计理念，比如“关节要兼顾美观和耐用”“色彩渐变要符合光影逻辑”——这些，恰恰是“微笑兔二代”简化掉的核心细节。
“是我。”他沉声道，指尖攥得发白，“王胖子一首在看我的首播，偷我的设计理念，还抄我的初代作品。”
这个结论像块巨石，砸得两人都沉默了。
苏醒醒想起修复“哭泣小丑”时，陆野对细节的苛刻；想起他给的设计稿里，那些精确到毫米的标注；想起他看到“微笑兔子”符号时，眼里的愤怒和珍视。原来那些被她误解为“情伤”的偏执，都是对设计的热爱和坚守。
“太过分了。”她小声说，“不仅抄袭，还……”
“还把我的设计简化成劣质品，伤了孩子。”陆野接过话头，语气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这笔账，我跟他没完。”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他眼底的寒意。
“我查过星玩科技，”他突然说，“背后有资本撑腰，难怪敢这么嚣张。王胖子只是个打工的，真正说了算的是他背后的人。”
苏醒醒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那我们……还查吗？”
“查。”陆野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就算背后有人，我也要让他们知道，设计师的创意不是可以随便偷的。”
接下来的两天，陆野和苏醒醒像拼图一样，一点点拼凑王胖子的“黑历史”。
陆野让小陈深挖星玩科技的背景，发现这家公司成立三年，推出的五款潮玩里，有三款都被网友扒出“疑似借鉴”小众设计师的作品，只是之前没掀起太大水花。而王胖子，在加入星玩科技前，曾在三家设计公司待过，每一家都有过“创意纠纷”。
“你看这个。”陆野把一份资料拍在桌上，“他在第二家公司时，负责的‘星空猫’系列，跟一个独立设计师的‘流浪猫’撞了设计，最后公司赔钱私了。”
苏醒醒翻看着资料里的对比图，两只猫的姿态、星空元素的运用，确实高度相似。“他这是惯犯啊。”
“不止。”陆野点开一段视频，是王胖子去年参加一个行业论坛的采访，镜头里的他穿着西装，肚子凸出，笑得一脸油腻：“我们做设计的，要懂得‘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不能闭门造车。”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苏醒醒嗤笑一声，“我看是踩在别人的心血上。”
她想起自己修复时，为了匹配原厂漆色，调了几十次色浆；为了让关节顺滑，反复打磨金属棒。这些心血，在王胖子眼里，居然只是“可以借鉴的创意”。
“对了，”苏醒醒突然想起什么，“周女士说，王胖子的办公室里，挂着一张和你的合影。”
“合影？”陆野愣住了，“我从没见过他。”
“周女士说，照片像是P的，”苏醒醒补充道，“背景是你的首播间，王胖子站在你旁边，笑得特别灿烂。”
P图？
陆野的脸色沉了下去。王胖子不仅偷他的设计，还要伪造“认识”的假象，这是想干嘛？
“我知道了。”他拿起手机，给小陈发微信：“查王胖子最近的行程，有没有什么公开活动。”
傍晚时分，小陈发来消息：【野哥，王胖子明天要去参加“潮玩产业峰会”，还会做演讲，主题是“如何平衡创意与商业”。】
“平衡创意与商业？”陆野冷笑，“他也配？”
“峰会我能拿到邀请函，”小陈的消息紧跟着进来，“您要去吗？”
陆野看向苏醒醒：“想不想去听听‘抄袭大师’的演讲？”
苏醒醒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社恐，最怕人多的场合，但看着陆野眼里的期待，又点了点头：“去。”
她想亲眼看看，那个偷走别人心血的人，在台上会说些什么。
第二天，峰会现场人头攒动。陆野和苏醒醒坐在后排，看着王胖子挺着肚子走上讲台，手里拿着的PPT封面，赫然是“微笑兔二代”的巨幅图片。
“……一个成功的潮玩，不仅要有好的创意，更要懂得市场化。”王胖子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带着傲慢的得意，“比如我们的‘微笑兔二代’，就是在‘大众审美’的基础上，优化了设计，让更多人能拥有……”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苏醒醒气得攥紧了拳头，陆野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她“别冲动”。
演讲结束后，王胖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开，经过后排时，目光突然落在陆野身上，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像只发现猎物的狐狸。
“陆先生？”他走过来，故作惊讶，“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久仰大名啊。”
陆野没理他，起身想走。
“别急着走啊。”王胖子拦住他，声音压低，带着威胁的笑意，“听说你在查‘微笑兔’？劝你别白费力气。有些事，看破不说破，对大家都好。”
他的手指在陆野胳膊上拍了拍，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陆野的眼神冷得像冰：“我的设计，我会拿回来。”
“拭目以待。”王胖子笑得更得意了，转身离开前，又看了苏醒醒一眼，那眼神让她浑身发毛。
离开峰会现场，暮色己经降临。
“他肯定知道我们在查他。”苏醒醒的声音有点发颤，“刚才那眼神……”
“怕了？”陆野侧头看她。
“不怕。”苏醒醒摇摇头，握紧了手里的录音笔，“就是觉得，他好像有恃无恐。”
陆野没说话，只是把她护在马路内侧。路灯亮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就在这时，陆野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图片和一句话：
图片是王胖子办公室的照片，墙上果然挂着那张P的合影。
文字是：【明天这个点，带好初代微笑兔，来星玩科技顶楼。不然，这张照片会出现在全网头条，标题我都想好了——“顶流主播与抄袭总监的‘合作’黑幕”。】
陆野看着短信，捏紧了手机，指节泛白。
苏醒醒凑过来看到短信，心脏猛地一跳：“他这是……要威胁你？”
陆野抬头看向星玩科技大楼的方向，夜色中，那栋高楼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他不是要兔子，”陆野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是想让我身败名裂。”
苏醒醒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像那天在黑市，他护着她一样：“别去。他是陷阱。”
陆野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反手握紧她的手：“不去，才会让他得逞。”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放心，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只是，当他们转身离开时，没人注意到，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车窗里，王胖子的助理正举着相机，对准他们交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