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泽与春桃的往来,渐渐成了田庄和隔壁村的“新鲜事”。有人说“张管事瞧上了隔壁村的结巴姑娘”,有人羡慕春桃“好福气,能攀上周家这样的人家”,可也有不怀好意的闲话——村西头的王媒婆,就总在背后嚼舌根:“一个结巴,还想嫁进张家?怕是连端茶递水都磕磕绊绊,丢张家的脸哟!”
这话偏巧被去镇上买农具的春桃听见了。她攥着手里的钱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原本蹦蹦跳跳的脚步,瞬间沉了下来。之前承泽说不嫌弃她结巴,她还偷偷欢喜,可现在才醒过神——张家是县里有名的人家,老夫人慈和,大公子稳重,布庄、巧味斋样样红火,自己不过是个农户家的姑娘,还带着“结巴”的毛病,怎么配得上承泽?
从那天起,春桃就故意躲着承泽。承泽去村口送包子,她躲在屋里不肯出来;承泽在田埂上喊她,她只远远应一声,转身就走;连之前常去帮忙的虾塘,她也再也没踏足过。
承泽心里纳闷,起初以为春桃是忙着农活,可连着半个月见不到人,他终于察觉不对。这天傍晚,他特意绕到春桃家屋后的菜地,果然看到她蹲在地里拔草,背影透着股落寞。
“春桃。”承泽轻轻喊了一声。
春桃身子一僵,没回头,只闷声道:“你、你怎么来了?我、我忙着呢,没、没空帮田庄的忙。”
承泽走近,看到她眼眶红红的,心里一紧:“是不是有人说你什么了?”
春桃猛地站起身,避开他的目光:“没、没有!我、我就是觉得……觉得咱们不合适!你是张家二公子,我、我就是个结巴的农户女,我、我配不上你,以后别、别来找我了!”
她说得又急又快,结巴得更厉害,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承泽看着她强装坚强的模样,心里又疼又气——疼她受了委屈,气那些嚼舌根的人,更气自己没早点察觉她的心思。
“谁跟你说这些混账话的?”承泽上前一步,伸手想帮她擦眼泪,却被春桃躲开。他没再强求,只沉声道:“配不配得上,不是别人说了算,是咱们自己说了算!我喜欢你,喜欢的是你心首口快、懂农活、肯帮忙的模样,不是你的说话方式!那些说闲话的人,他们懂什么?他们没见过你帮佃户驱虫,没见过你修水车时撸起袖子的样子,没听过你把田庄的事当成自己事的着急劲儿——你比那些只会说漂亮话的人好一百倍!”
春桃愣住了,眼泪掉得更凶,却没再躲开。这时,春桃的爹从屋里出来,叹了口气:“桃儿,承泽小哥说的是实话。前几天王媒婆来咱家说亲,说的就是张家的坏话,还劝你嫁去邻村的老光棍,我没告诉你,就是怕你难受。”
“王媒婆?”承泽眉头一皱,“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不是因为上次你拒了她的媒!”春桃的爹气道,“之前王媒婆想给你介绍她娘家侄女,你说心里有人了,她记恨上了,就到处说桃儿的坏话,想搅黄你们!”
承泽这才明白过来,心里的火气更盛。他转头看向春桃,语气坚定:“春桃,你等着,我这就去找王媒婆,让她把话说清楚!我张承泽的媳妇,轮不到她来置喙!”
春桃连忙拉住他:“别、别去!她、她就是个爱嚼舌根的,你、你跟她吵,反而落人口实!”
“落人口实又怎么样?”承泽看着她,眼神认真,“我不能让你受这种委屈。今天我就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张承泽喜欢春桃,不管她会不会结巴,我都要娶她!”
说完,他不顾春桃的阻拦,转身就往村西头走。春桃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急又暖,也连忙跟了上去。
王媒婆正在家里嗑瓜子,看到承泽带着春桃闯进来,还以为是来求亲的,脸上堆起假笑:“承泽小哥,你是想通了?我跟你说,我侄女……”
“闭嘴!”承泽打断她,语气冰冷,“你凭什么说春桃的坏话?凭什么劝她嫁老光棍?你今天要是不给春桃道歉,我就去县衙告你造谣生事,毁人名声!”
王媒婆脸色一变,强撑着道:“我、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别小题大做!再说了,一个结巴,本来就配不上你……”
“你再说一句结巴试试!”承泽上前一步,吓得王媒婆后退了两步。这时,村里的人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春桃看着承泽为自己出头的模样,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虽然还是结巴,却语气坚定:“我、我是结巴,但我、我不偷不抢,靠自己的手吃饭!我、我帮田庄驱虫、修水车,承泽哥喜欢我,跟、跟你没关系!你、你凭什么毁我的名声?”
众人听了,都纷纷指责王媒婆:“王媒婆,你也太过分了!春桃是个好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就是,承泽小哥和春桃郎才女貌,轮得到你瞎掺和?”
王媒婆被说得面红耳赤,再也撑不住,连忙给春桃道歉:“春桃姑娘,是我不对,我不该造谣,你别跟我计较……”
承泽看着她:“以后再敢说春桃一句坏话,我绝不饶你!”
王媒婆连连点头,再也不敢多嘴。
事情解决后,承泽送春桃回家。月光洒在田埂上,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说话,却格外安心。
“承泽哥,”春桃忽然开口,“你、你真的想娶我吗?我、我怕以后给你丢脸……”
承泽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认真道:“我不仅想娶你,还想让你跟我一起打理田庄。你懂农活,比我还懂怎么种靛蓝、养小龙虾,有你在,田庄肯定能更好。而且,跟你在一起,我觉得踏实、开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春桃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满是真诚,再也忍不住,笑着扑进他怀里:“承泽哥,我、我也喜欢你!”
远处的田庄里,靛蓝花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蓝,虾塘里的水轻轻荡漾。承泽抱着春桃,心里满是欢喜——他知道,以后的田庄,不仅有庄稼的丰收,还有属于他和春桃的,热热闹闹的幸福。
第二天一早,承泽就带着春桃去了张家,把两人的事告诉了李氏。李氏看着春桃虽然结巴,却大方得体的模样,又听承泽说她懂农活、能帮衬田庄,笑得合不拢嘴:“好姑娘,承泽能找到你,是他的福气。这门亲事,我准了!”
柳氏和晚晴也围着春桃,拉着她问东问西,丝毫没有嫌弃她结巴。春桃看着张家和睦的模样,心里的最后一点顾虑也消失了——她知道,自己不仅找到了喜欢的人,还找到了一个真正接纳她的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承泽和春桃的婚期定在了秋收后。春桃每天都去田庄帮忙,教佃户怎么改良农具、怎么给靛蓝施肥,虽然说话结巴,却没人再笑话她,反而都佩服她的本事。
秋收那天,田庄的靛蓝大丰收,虾塘的小龙虾也卖了好价钱。承泽站在田埂上,看着春桃跟佃户们一起收割,脸上满是笑容。他知道,往后的日子,会像这丰收的田野一样,踏实又红火,而身边的这个姑娘,会陪着他一起,把这日子过得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