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轩口中的流寇,果然在三日后的夜里摸到了张家附近。这伙人约莫二十来个,个个手持刀棍,借着月色往院墙里窥探,显然是冲着张家的财物来的。
幸好李氏早有防备,让佃户里几个会些拳脚的汉子和布庄的伙计轮流守夜,还在院墙根下撒了些碎瓷片。流寇刚翻过墙头,就踩在瓷片上,疼得“哎哟”一声,守夜的汉子立刻敲响了铜锣。
“有贼!”
铜锣声刺破夜空,张家上下瞬间惊醒。张承业抄起门后的扁担就往外冲,李氏却拉住他:“别硬拼,让守夜的人把他们引到柴房那边,那里堆着干柴,咱们用火攻!”
她一边让人去厨房搬柴火,一边让柳氏带着念安和晚晴躲进地窖,自己则拿起墙角的火把,站在廊下指挥。
流寇见被发现,索性破罐破摔,举着刀往正房冲。守夜的汉子们按李氏的吩咐,且战且退,把流寇引到柴房附近。李氏瞅准时机,将火把扔向早己堆好的干柴堆。
“轰”的一声,干柴遇火就燃,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把柴房周围照得如同白昼。流寇被火墙挡住,又怕引来了官府,顿时慌了神,有人想往后退,却被守夜的汉子拦住去路。
混乱中,有个流寇认出了张承业,恶狠狠道:“是周掌柜让我们来的,说只要烧了你们的染坊,就给我们五十两银子!”
这话正好被赶来的巡夜衙役听到——原来李氏早就让人去县衙报了官,只是没想到衙役来得这么快。
“拿下!”领头的衙役大喝一声,带着捕快们冲上来,三下五除二就把流寇捆了个结实。
火被扑灭时,天己经蒙蒙亮。柴房烧得只剩骨架,染坊幸好离得远,没受影响。张承业看着被押走的流寇,又气又后怕,攥着拳头道:“周明轩!我跟他没完!”
李氏却看着流寇刚才站立的地方,那里掉落了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个“周”字。她捡起玉佩,冷冷道:“不用你去找他,他自己会送上门来。”
果然,当天下午,县太爷就派人来请李氏和张承业去县衙。原来那伙流寇被审时,不仅供出了周明轩指使他们抢劫,还说了之前镖头住处“走水”、货船被“征用”都是周明轩和马掌柜一手策划的,甚至连当年瑞丰祥诬陷张家染布用化学染料的事,也抖了出来。
人证物证俱在,周明轩和马掌柜就算想抵赖也不行。县太爷本就对这两人的小动作有所耳闻,如今证据确凿,当即下令把他们抓了起来,判了“教唆抢劫”和“恶意中伤”两项罪名,关入大牢,瑞丰祥的残余产业也被抄没充公。
消息传来,张家上下都松了口气。张承业看着那块作为证据的玉佩,对李氏道:“娘,没想到他们能做得这么绝。”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李氏把玉佩交给衙役存档,“他们眼红咱们的生意,又输不起,自然会用些歪门邪道。只是没想到,他们连身家性命都不顾了。”
晚晴扶着腰走出地窖,脸色还有些苍白:“幸好娘早有准备,不然……”
柳氏也心有余悸:“以后可得更当心些。”
这场风波过后,张家的名声反而更好了。百姓们都说张家“有勇有谋”,能在危难中保住家业,连县太爷都赞李氏“巾帼不让须眉”。更重要的是,没了周明轩和马掌柜作祟,通往南方的商路也渐渐恢复了畅通——官府借着这次抓流寇的机会,联合周边县城清剿了黑风口的山匪,商路重新开放。
染料和蔗糖陆续运到,布庄恢复了往日的忙碌,巧味斋也重新做起了那些受追捧的南方点心。张承业吸取了教训,不再只顾着往前冲,而是学着李氏的样子,凡事多留个心眼,遇到难处也会先跟家人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