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殉爆的冲击波裹挟着金属碎片和银红光屑,如同风暴般席卷狭窄的管道!莫天机被狠狠掼在冰冷的管壁上,后背传来骨头碎裂般的剧痛,喉头一甜,腥热的液体涌入口腔。但他仿佛失去了痛觉,身体在撞击的瞬间就凭借混乱能量驱动的蛮力强行弹起!手中那柄燃烧着刺目银红光芒的天霄断刃,如同他眼中沸腾的疯狂,没有丝毫黯淡!
“杀……杀……杀……”
混乱的低语如同生锈齿轮的摩擦,从他咧开的、沾满血污的嘴角挤出。理智的堤坝早己被断刃灌入的狂暴能量洪流彻底冲垮,只剩下被晶尘混乱与杀戮本能支配的残躯。他布满血丝的眼球完全被银红光芒占据,视线死死锁定前方那几个被爆炸气浪掀翻、正挣扎着爬起的猎杀单元。
为首的那个猎杀单元,胸口被断刃贯穿的位置,留下一个边缘流淌着熔融金属液的恐怖窟窿,内部精密的晶尘能量核心早己湮灭,只剩下几缕黑烟冒出。但它猩红的光学镜依旧在疯狂闪烁,电子音扭曲变形:“目标……能量……污染……极端……危险……执行……最高……清除……”
它细长的机械臂猛地抬起,前端的高频粒子刃发出刺耳的嗡鸣,幽蓝的光芒锁定莫天机!另外几个猎杀单元也重新校准目标,猩红的光点如同毒蛇的复眼,死死钉在莫天机和他身后那具扑倒的晶化躯壳上!
莫天机嘴角咧开一个毫无温度的、残酷的狞笑。他根本不懂战术规避,身体如同被无形投石机发射的炮弹,拖着燃烧的断刃,以超越人体极限的狂暴速度,再次狠狠撞向最近的猎杀单元!
力量!纯粹、野蛮、被混乱能量无限放大的毁灭力量!
速度!快得只在视觉中留下一道银红的残影!
断刃挥出,没有任何招式,只有最原始的劈砍!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毁灭一切的本能!
嗤啦——!!!
高频粒子刃的幽蓝光芒与断刃的银红狂潮狠狠碰撞!
没有僵持!
燃烧着银红光芒的断刃如同烧红的铁棍砸入雪堆,幽蓝的粒子刃光芒瞬间扭曲、崩溃!断刃余势不减,狠狠斩在猎杀单元的机械臂关节处!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中,覆盖着装甲的机械臂如同脆弱的树枝般应声而断!断口处火花西溅,熔融的金属液滴落在地!
“吼——!”莫天机发出非人的咆哮,另一只手如同铁钳,无视了高频粒子刃在手臂上留下的灼热焦痕,狠狠抓住猎杀单元的头颅!五指在坚硬的合金外壳上留下深深的凹痕!
轰!!!
燃烧的断刃带着毁灭的意志,狠狠捅穿了猎杀单元的头部!银红的光芒从它猩红的光学镜中爆射而出!整个头部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瞬间炸成一团混合着金属碎片和能量乱流的火球!
巨大的爆炸再次将莫天机掀飞!但他如同打不死的人形凶兽,在地上翻滚一圈,沾满血污和晶屑的身体再次爬起!银红的眼眸燃烧着更盛的疯狂,无视了手臂上新增的焦黑伤口和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如同锁定猎物的狂兽,扑向下一个目标!
管道内,银红的光芒疯狂闪烁!金属撕裂的尖啸!能量殉爆的轰鸣!猎杀单元扭曲的电子警报!交织成一片血腥残酷的杀戮乐章!
南宫博蜷缩在角落的尘埃里,身体因剧痛和巨大的恐惧而剧烈颤抖。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防止发出一点声音吸引那些疯狂的杀戮机器。手臂上,晶化冰霜在刚才林嫣儿爆发的秩序银光冲击下暂时停滞,甚至出现了细微的龟裂,晶化区域下烧红的血管也黯淡下去,但那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感并未消失,反而如同潜伏的毒蛇,带来更深的寒意。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莫天机那如同魔神般疯狂屠戮的身影上,也没有停留在前方那具扑倒在尘埃中、被厚重幽蓝晶化铠甲彻底包裹的“晶棺”上。
他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管道内壁上——那些被林嫣儿爆发秩序银光扫荡过的地方!
刚才还疯狂滋长、散发着致命光晕的孢子丛,此刻己经彻底枯萎、碳化,化作飞灰飘散。然而,在孢子丛曾经附着的位置,厚厚的积灰被净化力场吹开,露出了下方锈蚀的金属管道壁。
在那锈迹斑斑的金属表面,南宫博看到了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景象——
不是锈蚀的孔洞。
不是焊接的疤痕。
而是一片片极其细微、如同蛛网般密集的……晶簇脉络!
这些脉络如同有生命的根系,深深“生长”在金属的结构之中!它们呈现出一种半透明、如同水晶与活体组织混合的诡异质感,核心处散发着极其微弱、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幽蓝和暗红双色光晕!
更让南宫博头皮炸裂的是,这些嵌入金属的晶簇脉络,并非死物!它们正随着管道深处那翻涌的黑暗气息和虚空低语的尖啸,极其缓慢地……蠕动、搏动着!如同金属血管中流淌着晶尘的血液!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让周围的金属锈蚀轻微地加深、蔓延!
“不……不可能……”南宫博的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缩成了针尖!他作为研究者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一个疯狂的、足以让任何科学家精神崩溃的真相,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太虚晶尘……根本不是单纯的矿物!
它是活的!
是一种能够寄生、改造、同化物质结构,甚至拥有某种集体意志的……活体矿脉!
那些孢子,那些污染,那些虚空低语……都是它扩散、感染、同化其他物质和能量、壮大自身的……方式!
这座前哨站,这条通风管道,甚至整个被污染的小行星带……都早己不再是冰冷的岩石和金属!而是成为了这庞大、古老、贪婪的活体矿脉的一部分!是它的……巢穴!是它延伸的……肢体!
他之前研究的“太虚晶尘”,不过是这恐怖活体矿脉脱落下来的、最表层的“死皮”!难怪他的血液会与之产生诡异反应!难怪林嫣儿的混乱能量能引爆矿脉意志!因为他们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矿物,而是一个沉睡的、被惊醒的、渴望吞噬一切有序能量的……活体宇宙瘟疫!
“噗!”巨大的精神冲击让他再次喷出一口带着晶尘颗粒的鲜血,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
嗤——!!!
一声尖锐到撕裂耳膜的金属摩擦声从前方传来!
莫天机燃烧着银红光芒的断刃,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斩断了最后一个猎杀单元的能源核心!狂暴的银红能量瞬间将其内部结构湮灭成渣!猎杀单元眼中的猩红光芒如同断电般熄灭,残破的躯体重重栽倒在尘埃里。
短暂的死寂降临。
管道内弥漫着浓烈的金属烧灼味、臭氧味和血腥味。残骸遍地,扭曲的金属碎片和能量炉爆炸后的焦痕布满了管道壁。应急灯惨绿的光芒在弥漫的烟尘中摇曳,投下光怪陆离的阴影。
莫天机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动破旧的风箱,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他手中那柄断刃的银红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只剩下剑格处几粒晶尘碎屑残留的微弱红晕。眼中沸腾的疯狂也随之消退,被巨大的疲惫、深入骨髓的剧痛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取代。理智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混乱的脑海,带来更深的眩晕和恶心反胃。
他踉跄一步,用断刃支撑着身体,才勉强没有倒下。目光扫过满地残骸,最后落在自己手臂上——那里布满了被粒子刃切割的焦黑伤口、爆炸冲击的淤青和混乱能量反噬留下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暗红色能量侵蚀痕迹!皮肤下的血管隐隐作痛,仿佛有熔岩在流淌。
代价巨大。但至少……暂时清除了追兵。
他艰难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管道深处那片依旧浓稠的黑暗。追兵能来,说明这里并非绝路。必须离开!
他的目光扫过蜷缩在角落、面如死灰、眼神涣散的南宫博,又艰难地移向那具扑倒在尘埃中、被厚重幽蓝晶化铠甲彻底包裹的“晶棺”。
林嫣儿一动不动,如同沉睡在亿万载玄冰中的女神。厚重的晶化铠甲覆盖了全身绝大部分区域,只留下头部未被完全侵蚀的苍白脸颊和几缕散乱的黑发。铠甲表面光滑冰冷,散发着幽蓝的金属光泽,内部那些被强行冻结的暗红脉络如同凝固的熔岩,只剩下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搏动光晕。
她的脸庞在晶化铠甲的映衬下,呈现出一种非人的、惊心动魄的美丽,也带着令人心碎的冰冷死寂。那双死灰色的眼眸空洞地望着上方管道的积灰,仿佛灵魂早己被抽离,冻结在永恒的虚无之中。
莫天机拖着疲惫剧痛的身体,一步一步,如同走向坟墓,走到晶棺旁。他缓缓蹲下,目光复杂地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复仇的火焰在疲惫和剧痛中明灭不定,最终被一种沉重的、如同背负山岳的疲惫取代。
他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那冰冷晶化铠甲的瞬间,停顿了一下。最终,他没有触碰,只是极其小心地,拂开了沾在她苍白脸颊上的一粒尘埃。动作带着一种无言的沉重。
然后,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和翻涌的眩晕。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冰冷。他站起身,不再看晶棺,目光死死锁定管道深处那片未知的黑暗。
“博哥,”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还能动吗?找出路!”
南宫博被他的声音惊醒,涣散的目光聚焦,对上莫天机那双布满血丝、疲惫却燃烧着最后求生火焰的眼睛。巨大的恐惧和刚刚发现的恐怖真相几乎压垮了他,但求生的本能和对“真相”的病态执着,如同最后一根稻草,让他挣扎着点了点头。他颤抖着撑起身体,不顾手臂晶化区域传来的冰冷剧痛,目光死死投向那些嵌入金属管壁、如同活体血管般搏动着的晶簇脉络。
出路?在这活体矿脉的血管里寻找生路?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管道深处黑暗中的一个方向。那里的晶簇脉络搏动的频率似乎……与其他地方有极其细微的差异?更急促?或者……更……抗拒?
“那……那边……”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不确定性,“晶尘的……‘流动’……有点……不对……可能……是……出口……或者……更深的……核心……”
莫天机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只有一片吞噬光线的黑暗。他不再犹豫,弯腰,用尽残存的力量,试图将扑倒在地的晶棺翻转过来,准备拖行。
就在他的手指再次接触到冰冷晶化铠甲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清晰空间排斥感的波动,猛地从晶棺内部爆发出来!
覆盖林嫣儿胸口的厚重晶化铠甲深处,那些被强行冻结的暗红脉络残影,如同受到刺激的毒蛇,猛地爆发出一次强烈的搏动!暗红的光芒穿透幽蓝的晶层,一闪而逝!
一股混乱冰冷的能量冲击狠狠撞在莫天机的手掌上!将他震得后退一步!
晶棺纹丝不动!仿佛这具被晶化诅咒的躯壳,连同她体内被强行镇压的混乱核心,都在本能地抗拒着任何移动!
莫天机看着自己被震得发麻、皮肤下暗红侵蚀痕迹又加深了几分手掌,又看向地上那具散发着冰冷拒绝气息的晶棺,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只剩下岩石般的冰冷和决绝。
他不再试图触碰晶棺。而是猛地转身,走向蜷缩的南宫博,一把将他如同麻袋般提起,扛在肩上。
“走。”冰冷的一个字,如同最后的判决。他不再看地上的晶棺一眼,拖着疲惫剧痛的身体,扛着气息微弱的南宫博,一步一步,如同走向地狱更深处,踏入了管道前方那片浓稠的、搏动着活体晶簇脉络的黑暗之中。
惨绿的应急灯光将他们的身影在布满晶尘“血管”的管道壁上拉长、扭曲,如同走向深渊的鬼影。
在他们身后。
厚重的晶棺静静躺在冰冷的尘埃里。
幽蓝的晶层之下,那一点不甘熄灭的暗红搏动光芒,在黑暗中,极其微弱地……
一闪。
一闪。
如同活体矿脉血管深处,一颗被遗忘的、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