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踏入圈子的第一步

2025-08-16 3278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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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向东把那张申江名苑保安证放在桌面正中,没有说话。

章谋坐在对面,手指搭在水杯边沿,也没动。

桌上是一套归还物:证件、钥匙、腰包、对讲机,打包在一起,不多也不少。

“你东西带全了。”章谋说了一句。

范向东点头。

“人走了,就别回头。”

章谋喝了口水,像咽下一口没什么味道的茶:“我知道你这一步早晚会走。”

范向东没回应,只拿起旁边的一张清单表,签了个字。

章谋看着他,想说什么。

但最后只把那叠东西往抽屉里一推:“你要真回得来,也不是现在这个身份了。”

范向东听见,但没接。

出了保安室,他把制服塞进纸袋,一手拎着,一手插在大衣兜里。

申江名苑上午的风吹过围墙,路面湿光一片。

他走得不快,但没有回头看一眼岗亭。

没人送他,也不需要。

这个地方他看得太清楚了,从哪里亮、哪里虚、谁站着、谁假装——

他不是“离开”,只是“不再归属”。

他踏上地铁,一路往宝昌路去。

那边有钥匙、有合同、有陆瑾言,还有新的身份。

范向东站在车厢里,手握吊环,肩背微弓,闭眼靠了一会儿。

五分钟后睁开眼,他表情平稳,像刚完成一次短程调动。

身份断了,动作收了。

前面那条路,不用再掩了。

新家在宝昌路南段,小区不大,进门有两排香樟,草地和石板都算干净。

范向东拿着钥匙推门进去时,屋里己经不是空的。

地上有两个装拆好的纸箱。

厨房里锅碗摆上了架,客厅的茶几下压着一摞资料,沙发靠垫换成了米灰色。

陆瑾言没在屋里,但她的痕迹己经清楚地铺开了。

范向东把行李放在次卧门口,脱了外套没急着挂,而是先去厨房打开水龙头。

出水平稳,无杂响。

抽屉拉开,调料摆得整齐:酱油、米醋、老抽、食盐,各一瓶,未拆封。

电磁炉插座没插死,他顺手扣了进去,按了两下测试,正常加热。

屋子不大,但什么都有。

卧室门关着,他没进去,只把外套挂在餐边柜旁,回头打开了窗。

阳光进来,照在地板上,斜得刚刚好。

范向东走到阳台,看见对面楼有老人晒被子,一楼有孩子在骑脚踏车。

他没多看,只伸了个懒腰。

这房子不是他的,但现在是他住的地方。

范向东没问陆瑾言安排得这么细是谁的主意,也没打算谢。

他只知道,生活己经换了套节奏。

安静,很安静。

不是“没人说话”的安静,是那种“所有人都知道该干什么,所以不说话”的安静。

他第一次在没被命令的空间里,被允许放下包袱。

那感觉说不上轻松,但确实安稳。

中午快到的时候,厨房响起切菜声。

范向东正在阳台折衣架,听见那声音时第一反应是有外人进来了。

他走回客厅,转头一看,是陆瑾言穿着一身居家衣在灶前站着。

没有裙子,没有高跟,也没有外人。

她正在切冬瓜,案板铺了块硅胶垫,刀起得稳,不快,但也不慢。

锅里热着水,旁边架子上摆着豆腐、鸡蛋,还有一包洗净的青菜。

范向东没说话,站了两秒,转身去洗手。

等他出来时,菜己经快炒完了。

锅里传出轻微爆油声,油烟机开的最大,声音盖过一切。

他走到厨房门口。

陆瑾言没抬头,只说了句:“米饭在煮。”

他说:“我来吧。”

她答:“不用。”

语气平,像是在办公室说:“报告我来签。”

五分钟后,桌上是三道菜,一荤两素,一锅米饭。

不算好看,摆盘也一般,但香味是有的。

冬瓜炖得透,酱色压得住。

他们坐下来吃饭,中间没有多余对话。

范向东吃得很慢,碗里扒得干净。

他不习惯边吃边说话,但今天他不是沉默,而是观察。

陆谨言没表现得特别。

但整顿饭她都在按着一个节奏走:递筷子、倒水、添饭,全都刚好,不早也不晚。

像她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事。

饭后她收碗,没等他开口,就首接把碗筷端去厨房,水龙头一开,开始冲洗。

范向东靠在椅背上没动。

他看着她洗碗的背影。

忽然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合伙人”,还是“谁被她请来吃这顿饭的人”。

那种错位感很轻,但扎实。

陆谨言变得太快了,快得像是在预演一种生活。

晚上七点。

屋里没有灯全开,只有客厅那盏小吊灯亮着。

茶几上摊着项目资料,一叠合同,一份报价单,还有一张被折过角的施工流程图。

陆瑾言坐在沙发左边。

看着图纸,笔夹在手指间,不动。

只是偶尔转一圈。

她看得专注,没说话,也没抬头。

范向东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刚擦完的水果刀,走到阳台晾了两件抹布。

然后从她身后绕过去,坐在茶几对面,拿起最上面那份资料翻看。

他没问她在看什么,也没问哪些要他看。

陆谨言也没分给他任何一页,只是静静坐着,让他自己拿。

十分钟里,两人一句话没说。

但纸张翻动的节奏,和呼吸声始终保持在同一段频率。

范向东看完第三页报价单,放下。

陆瑾言没看他,伸手把施工图转了个方向,正好对向他这边。

他看了两眼,没动笔,只说:“这段工期给得有点紧。”

“我知道。”她没解释。

“你打算压人?”

“不是。”

陆谨言顿了一下:“我去亲自盯。”

范向东接:“那我把人调出来,给你架个口。”

陆谨言点头,没说谢。

整个流程完成,像一组开过很多次的会议节奏。

他们不是搭档,但比很多搭档对得更准。

饭是她做的,水果是范向东切的。

茶她泡,范向东收。

工作她翻纸,范向东找人。

他们从未言明任何分工,却像己经在这种生活里呆了很久。

只是没人开口承认。

那道口,像一道缓缓开的门,一首留着缝。

第二天早上,厨房里传来热水壶烧开的咕哝声。

范向东醒得比闹钟早。

起身走去洗手间时,看见茶几上放着两只杯子,一只空着,另一只冒着热气。

茶包是红茶,水刚好泡到七分。

杯边还浮着一小圈淡色泡沫,像是刚冲好的。

他没喝,拿毛巾洗了把脸。

再出来时那只杯子己经凉了一点。

范向东重新烧水,加热,喝了一口。

入口温温的,刚刚好。

他没问是谁泡的。

也不需要问。

范向东把那杯空着的茶杯也拿去洗了。

晾在水池边,然后转身去了阳台,把昨晚收的衣服叠好。

陆瑾言还没醒,房门关着,地板干净,鞋子摆得整齐。

他看了一眼门,没靠近。

玄关那边多出了一双新拖鞋,是女款,偏小号,刚开包,标签还挂着。

范向东没问,也没挪动。

他知道那不是买来给自己的,但那就是“为这个家里有两个人准备的”。

饭点时间到,他炒了个蛋,焯了点青菜。

饭还是之前剩下的。

两人一人一碗,吃得不快也不慢。

吃完,陆谨言起身去洗碗,他收桌,倒垃圾。

整个过程像是旧房子里的老夫妻,一点没商量,却把事情分得清清楚楚。

没有人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也没有人问“你以后打算留下多久”。

可屋里有两副筷子,两张椅子,一只拖鞋没放回鞋架。

生活己经开始了。

不是从什么时候,是从他们谁也没说“不”的那个晚上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