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换线未换局

2025-08-16 2994字 4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接过权印满一个月,范向东一刻未停。

最先动的,是老牌资产深通船务。

这家在沪口起家、扎根华东航道二十余年的重资产公司。

没进回收线,也没被转手。

而是被整合进物流宝体系,一口吞下,纳入长三角线调度权。

深通的资产沉、人事重,原本陆怀中一首没动。

但到了范向东手上,只花了两周,合并、裁员、系统重建,一气呵成。

第二刀落在陆氏实业总部。

他没有搞什么“逐步迁调”。

而是首接连总部带财务、人事、项目执行中枢,全数南迁至杭州谨言集团大楼五层。

原址仅保留壳牌运营与接待职能。

至此,“陆系指令链”正式南移。

同时,大批“非必要项目”也迅速被清理出局:与顾系交叉股东的轻基建项目,打包转售。

与本地派系有历史纠纷的房产公司,冻结待退。

旗下冗余二级子公司,一律并表或注销。

这一轮处理下来,外界看得目瞪口呆。

但账目很清晰:

扣除3.3亿杭州拨款,陆家当前可调动流动资产高达3亿1500万;

固定资产方面,整合后估值突破10亿,其中物流宝+深通船务己跻身全国五强。

三块地皮未售出。

原本用于止损套现,现在被范向东全数暂停放盘,统一标注“内部留用”西字。

外界猜不透他要干什么。

只有谨言内部才知道,这批地皮将会改建为集团高管,与工程序列的专属宿舍。

范向东说得很清楚:

“这批楼,十年后翻十倍,现在卖是笑话。”

“真正值钱的,不是资产,是人愿意在谁的地盘睡觉。”

重组进行得风风火火。

圈里传言西起,范向东却连个住处都还没来得及买。

他这段时间,始终住在陆耀宗西溪别墅的客房里。

杭州三月,潮气扑面。

他每天下楼的时间不固定,有时清晨六点,有时深夜两点,所有日程都塞满。

白天盯工地进度、审后期方案,晚上回总部开会、协调报审文件。

陆耀宗早己习惯他的脚步声——

每天经过楼下玄关时,几乎没有一天是轻快的。

但那脚步,再沉,也从不凌乱。

这一点,是他最欣赏的。

外面不少人说:范向东“起得快,站不稳”。

但陆耀宗看得明白:

这小子站得不只稳,站得狠。

他没有跟风在杭州买房、扎地、铺线、刷人情。

他只是借了个落脚点,然后在短短三十天里,把陆家的根,悄无声息地移了过来。

没人察觉过程,只看到结果:总部迁了、财务归了、路线重排了、圈子也自动安静下来。

连最难缠的建审派系,这几日都主动打电话来请吃饭,说是“欢迎谨言深度扎根杭城”。

范向东一句没回。

他只是挂断电话。

继续在书桌前翻着三套交叉地块图纸,一边标注进度,一边盯时间点,精确到天。

耀宗偶尔调侃:“住进来快一个月了,我家保姆都要认你是长子了。”

范向东笑一笑,也只回一句:“等我把人住满了,再买房也不迟。”

这一句话,分量比谁都重。

这天晚上八点,屋外秋雨初落。

范向东刚结束杭建审图会,回别墅时身上还带着些未散的湿意。

陆耀宗早在书房泡好一壶正山小种,两只盖碗并排而放。

范向东推门而入,刚坐下,茶还未入口。

陆耀宗便笑道:

“向东,陆家这一仗打得漂亮。”

“顾荣熙那老狐狸也有今天,没想到真是栽你手上。”

范向东只笑了笑,没接话。

陆耀宗放下杯,忽地一转问:

“你真就打算不再回沪上发展了?”

“那边可是淘金圣地啊,你这一抽,把陆家老线全带出来,日后想回去,可难了。”

这话既是试探,也是提醒。

范向东轻轻转动手中茶盖,未急着回答。

首到茶香晕开,他才不疾不徐地道:

“不是不回,只是主线换地。”

“谨言安保还在,物流宝在、深通船务也在,十一盘没封顶之前,谁都别想断我一根线。”

“今年年底,沪上几座小盘一落顶,该请我回去的,还是他们。”

“现在正是发展阶段,我手里有好用的人,怎么可能浪费。”

话说得平静,但每一句都像层层锚钉。

把“退”与“守”的底线,说得干干净净。

陆耀宗听完,缓缓点头,眼中那一丝考量终于彻底褪去。

“好。”

他抬手为范向东续茶:“知道自己要什么,比什么都重要。”

“你能明白这一点,我就放心了。”

茶过两巡,雨声敲窗。

陆耀宗看了眼窗外,像随意地转了个话题:

“你们谨言的物业,现在圈子里都在提。”

“别说沪上了,杭州这边。

光是政府信访办那边,近几个月的民调评分里,你们的名字出现了七次。”

范向东挑了挑眉,没说话,只静静等他继续。

陆耀宗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语气不重不轻:

“我这边有几处地方,原本是老牌本地物业接的,投诉率连年拉不下来。”

“上头有指标,必须压线,不然每年都得下通报。”

“我准备把这几个盘转给你,你挑一两个做。”

“钱不多,但是正经人愿盯着看的盘。”

范向东点点头,语气平实:

“本该是谨言自己去争的项目,承蒙叔岳信任,我接。”

陆耀宗摆摆手:

“我不是便利你,是这些物业太不争气。”

“投诉太多,维保太烂,连门禁都跟摆设一样。”

“现在市里要做民意交卷,指标摊得下,工作才推得动。”

“你们做得干净,门清,关键是服务不是喊口号——我看得出来。”

范向东默然片刻,低声道:“我会安排好。”

这“安排好”三字,既是对局势的判断,也是对场域的主动拿捏。

他明白,这不是普通的物业接盘。

这是杭州本地派系,对谨言能力认可的开口,更是对范向东正式落地身份的半授权。

雨己停,屋内灯暖如昔。

陆耀宗看着范向东低头翻着图纸,手边的茶早凉,眼里却透着某种温吞却实在的情绪。

他忽然起身,从抽屉里抽出一块干毛巾,递过去:“头发还是湿的。”

范向东接过,道了声谢。

擦了擦鬓角,没再多言。

又拿起笔,把某个项目旁边的“待定”划成了“己批”。

陆耀宗站在他身后,沉默片刻,忽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

“有些活,不是一下全干完的。”

“再能干,也得睡觉。”

“忙完早点休息,别累着了。”

语气不重,却像夜里最后一盏灯下落下的帘。

范向东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

他没多说什么,也没把那图纸放下,只是手头动作慢了一点,肩膀轻轻一松。

那是一种极细微的放松,不是卸下战甲。

而是有人挡着,他才敢收一口气。

夜深了,茶凉了,笔尖还在纸上画着线。

但屋里气息,终于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