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助你们成地上之事，你们得助我改天上之命。”
院落内，莫衣站在二层竹楼，依旧居高临下地开出条件。
萧瑟：“前辈要改什么天命？”
“我要一个己经离开的人，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此话一出，少年们面面相觑。
“我们如何帮得到前辈？”萧瑟依旧沉稳。
“你最多只有三日。”莫衣没有正面回答，“明日我向你讨要一样东西。”
萧瑟没有说话，他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仙人讨要？
“你们若是给了，我便医好你。”
“前辈想要什么？”萧瑟心生警惕，面色依旧如常地问。
所有皇家人听到类似伸出援手的话，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对我有什么好处”，而是“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到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莫衣说罢，转身欲走。
萧窈暗自思忖，莫衣对他想要的东西避而不谈，而是给六哥下了死亡通知。
这样看来，他们真是被拿捏在这所谓仙人的手里了。
唐莲忙叫住他：“莫衣先生，请问你可见过我师父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
莫衣顿住脚步。
不知为何，萧窈总觉得，他看大师兄的眼神，多少藏了些隐匿的不善。
唐莲还在继续说，温润如玉的眉目间染上愁绪，显然是在为百里东君而牵挂，“一年之前，小师妹出城后，我师父便也离开了雪月城，说是要到海外仙境，求一味酒引。”
萧窈想起来，当初在雪月城，有一回师父喝醉了，非要拉着她到城外山上看流星雨。
那晚流星雨有没有出现不知道，反正她只看到雷无桀练剑练了一晚上。
附近还有一个在暗处监督，随时准备揍徒弟的寒衣师叔。
“南诀有一剑法，名为魔仙剑，徒儿可曾听过？”
萧窈摇头。
她随着百里东君的目光看过去，身着飒飒红衣的少年正抱着剑逃窜，他身后戴着铁面的李寒衣紧追不舍。
其实她觉得雷无桀此时有点像鬼了。
“你这孩子。”百里东君神色莫名，继而很快爽朗笑开，似乎是触及了什么回忆，滔滔不绝起来。
他在最后说，“那你现在知道了。”
其实萧窈知道。
天外天教主练的，便是这南诀魔仙剑。
但她当日听出来，醉酒的百里东君是想借这个话头，道尽前尘往事。
有些话老是憋着，自然会产生心结。
到最后再也难解。
也不知她的师父，是否憋了十几年。
“小徒儿啊。”百里东君望着天涯边那轮月亮，悠悠说道，“为师要去求一味酒引。”
萧窈侧过头看向他。
“孟婆汤。”
……
“请问你可曾见过我师父百里东君？”
“我很多年前见过他，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莫衣并没有看着唐莲，他眺望着某处，似乎真陷入了回忆，“对了，他酿的酒很好喝。”
“自从那一次别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唐莲眼中升腾的光熄灭了。
“这样吗？”他喃喃道。
“或许，他骗了你们。”莫衣又深深看了他一眼。
萧窈眸光微动，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攥紧。
难道师父真的没有来吗？
师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尽是疑云。
“多谢前辈。”唐莲最终谢道。
“三日之后，我给你全新的体魄，你们给我想要的东西。”
莫衣飞身离开前，重复了一遍。
显然和他们一样重视。
“这算哪门子神仙啊。”雷无桀方才一首仰着脑袋看人，此刻揉了揉酸胀的脖颈，转身看向站在一处同穿水色系的三个人。
“还要我们跟他做交易。”
千落很实在地说：“我也觉得。”
叶若依没说话，忧虑的目光望向和唐莲雷无桀并肩而站的萧窈。
少年正低眸望着自己的手，依旧辨不出是什么情绪。
叶若依心想，楚河能救，那安乐怎么办呢？
萧瑟：“你去寺庙求平安，也要烧上三炷高香。更何况我们有求于人，付出点儿代价很正常。”
萧瑟发话了，雷无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道理。不过我从不去寺庙求平安。”
萧瑟嘴唇动了动，实在没忍住走上前揍了他一下：“关注点是这个吗？”
无心浅浅发表一下嘲笑：“还以为你听进去了，没想到是不信佛。”
“我本来就不信嘛……”雷无桀瘪嘴，萧瑟揍他也不敢还手。
“不过若是佛祖能保佑萧瑟，以后我天天给他老人家烧香。”
这句话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萧瑟：“……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我们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仙人想要的？”
“我倒是有个想法。”唐莲很快从低落情绪中走出来，又变成了理智可靠的雪月城大师兄，“比起传说中的仙人，我倒觉得他更像我们江湖中的一种说法——”
萧瑟：“神游玄境。”
所谓神游玄境，便是静坐闭目，亦然能神游千里之外。
“这可是在逍遥天境之上的一品至高境界。”叶若依灵秀的黑眸蕴着思索，“原来如此。”
唐莲：“是啊，我师父都未曾到过这个境界。”
“不管是神仙，还是神游玄境，我总觉得这个莫衣……”千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但又顾及怕莫衣没走远，欲言又止。
“怪怪的。”萧窈接茬。
“我跟随国师齐监正修行过一段时间，他身上的气息同国师很像，似乎是出自同一道门。”
叶若依把在竹林河边和千落萧窈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除了云端娘娘，我未曾听闻国师还有其他同门。”
“不止，他身上的道家仙气，比监正更甚。”少年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枚竹叶暗器，“可是提到愿望的时候，他的眼神变了。”
莫衣这么厉害，却只居于世外仙境。
北离很少有人听闻过他。
听他们这么说，雷无桀越想越毛骨悚然，追问：“变什么了？”
萧窈没有再说话，萧瑟抱臂吐出几个字。
“由仙堕魔，不寒而栗。”
“这位莫衣先生，和我们想的……”叶若依声音柔婉，“有些不一样呢。”
“那怎么办啊？”雷无桀又看了一眼神色淡淡蓝衣青年，急迫之情溢于言表，“可是萧瑟只有三日了。”
千落也跟着点头，握紧了手里的银月枪。
“静观其变。”水色长裙的女子弯了弯唇，安抚的眼神看向黄衣少年，“反正还有三日呢，我们在岛上多转转，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她的目光那么坚定，那么温柔，如同一汪秋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千落悄悄拉住叶若依的手，不知怎么她今天就是很不安，仿佛有什么水月镜花般的东西要消失在她眼前：“那我们一起转转。”
……
无心和萧窈走在岛上，望着对方疑虑重重的模样，停下问：“你有心事？”
“没什么。”
走着走着便到了初见莫衣的那条河边。
“在想你师父吗？”无心笑了笑，迎着少年的目光，“你大师兄悄悄和我说，他要去找你师父。”
听到这话，雷无桀还很担心，想要阻拦。
却被大师兄安抚的目光挡了回去。
“我知道。”萧窈望向河面，“师兄不想带我。”
她没有师父的八字，无法预测对方在哪。
只能算出他的吉凶。
看着莫衣方才站立的河石，无心突然飞身掠了过去。
“做什么？”萧窈扯了扯自己的披风，岛上风大，她前几日便有些风寒的征兆。
“体会一下这居高临下的感觉。”
萧窈弯了下眼睛，她察觉得到无心对莫衣似有若无的敌意。
“方才你出言试探他，为什么？”
无心微笑着看她：“能说是因为你吗？”
“不能。”萧窈答得果决。
无心这人做的事情大都掩藏着深意。
何况是他们有求于莫衣，无心不可能那么闲去激怒一个高深莫测又喜怒无常的仙人。
无心：“好吧。”
【有借鉴原剧，没太大改动。写这章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少歌的片头曲】
【宿命聊一聊，凭心而动开怀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