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
萧羽望着眼前的青衣少年，眸中闪动着黯淡的光。
“你又来做什么？”半晌后，他背过身去，嗓音是压抑着的滞涩。
“哥。”萧窈垂下眸子。
说实话，以前她和萧羽更亲一点儿。
大概是因为，都是不容易的孩子，苦难多磨。
小时候，她的母妃云端贤妃早逝，而萧羽的母亲宣妃娘娘，因为某种原因，不在他身边。
两个孩子经常会被说是没妈的孩子。
但是骂萧羽的会更难听一点儿，因为他不受明德帝的恩宠。
而且宣妃是自己要离开的，好歹人家云端贤妃是被迫与女儿阴阳永隔。
明德帝最喜欢的孩子，首先是萧楚河，其次是萧崇，然后才是萧窈。
最后才是萧羽。
不，应该说，他不待见萧羽。
在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成长环境下，萧羽的性格是要强好胜的，但他容不得比他更强的人。
“……你走吧。”萧羽声音很轻，不含一丝温度，“你都能来到这里，想必己经算到我的计划。我没那么伟大，我不想放过他们任何一个。”
他注视着眼前的妹妹，唇角勉强扯出弧度。
“我想赢。”
萧窈没说话，也没动。
那天在百鬼夜行的营寨，她毫不犹豫离他而去，连个告别都没有。
萧羽认为，她也背弃了他。
这很正常。
“哥，”她又一次轻声唤，“我理解你。”
萧羽忽然转身，死死盯着少年那双沉净的眼眸，神色写满了惊诧。
她说她理解他。
和他想得不一样。
萧羽苦笑：“我以为你会骂我。”
少年没有回答，她走到一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某位王爷老老实实跟了过去，坐在她对面。
这是要和他聊聊的节奏。
“你想赢些什么？和我说说。”喝了口茶，萧窈才开始新一轮兄妹座谈外加心理疏导。
萧羽毫不犹豫：“我想当皇帝。”
“嗯，很好。”萧窈慢声鼓励道。
于是萧羽又一次被震惊到了。
这种话只有很小的时候，盲目崇拜哥哥的可爱妹妹才会说。
仔细想想，他也蛮可悲的，走到今天这一步，众叛亲离。
哦不对，他好像就没多少亲人。
“但是不现实。”萧窈平静陈述事实，“我算过，天命会落在二哥身上。”
萧羽愣住了，是这样吗？
他喃喃道：“难道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吗？”
“大势不可更改。”
“若我偏不呢？”
“也可以。”萧窈忽然弯了弯唇角，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两点光，犹如生机勃勃的暮春三月，“你想赢，我会帮你。”
萧羽的反骨chua一下缩了回去。
“搞什么啊。”他开口轻骂，语气里浓浓的对自己，对天道的嘲弄。
窥得天机的人不可妄改天下之大势，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又不傻，萧窈想要帮他，那不就是明晃晃地要去自寻死路？
“你现在怎么想的？还想当皇帝吗？”
如果还想，嗯……她就先揍他一顿。
然后默默保护他。
萧羽的死劫很难化解，她唯一的头绪就是西个字，不破不立。
气运值迅速流失，她却坦然不惧。
窥得天道，便是天道认定的人。
某天道叛徒表示，什么叫背叛天道，说的就像她加入过一样。
兄长桀骜爱作死，天道不配将死劫降临于他。
萧羽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我可以打消一部分主意。但是，我答应了暗河。”
暗河，赤王萧羽的盟友。
“这个我知道。”谈话挺顺利的，萧窈淡定喝茶，“我可以和大家长谈谈，暗河现在谁管事？”
“苏昌河。”
暗河也是曾经的影宗。
想要让暗河得到真正的光明，还需要看他们自己。
“好。”少年点了点头，“安排一下。”
即将会见一方势力掌权人。
此时萧羽看向她，眸子里才带上了一点笑意：“你安心，不会到那个时候的。”
“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便不做皇帝了，就只做你的哥哥，仅此而己。”
家妹很好，狗天道不配收。
萧羽想的很简单，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他就只有这一个可以真心交付的家人了，还能让她为自己的私欲送死不成？
死是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情，不必急于求成。
更何况，听到未来的君王不是那个讨人厌的萧楚河，他的心情还是好了点的。
连萧楚河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会输给别人吗？
当然，萧羽不知道，他想要得到的，是未来的萧瑟主动放弃的。
萧窈伸了个懒腰，起身向门外走。
“你干什么去？”
“困，睡觉。”
“萧窈。”萧羽开口，叫住了她，“你听着，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我想要什么东西自己会去争，你管好你自己的平安就行，不用管我。同时，我不保证会对萧楚河萧崇做些什么，你也不准偏帮我们任何一个人。听到没？”
萧窈回他：“我知道。”
只要不涉及三位的生死，他们怎么争，她都不会偏袒。
萧羽还是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她也只遵从自己的内心，凭心而动。
他和她都是一样的人，想要以蜉蝣之力，同天道抗争。
蜉蝣朝生暮死。
可少年的野心，是永生不死的。
今日这番谈话，萧羽的心境悄然发生了改变。对萧窈来说，这就够了。
他没说会对李寒衣，会对雪月城如何。
但没关系，她还有后手。
少年唇角微翘，随后步态悠扬地走了。
今天心情还不错，宜休养生息。
另一边，唐门。
唐怜月己经收到了来自亲亲徒弟唐酒的信。
看完信，他皱眉沉思片刻。
信上说，不久后唐门会和暗河联手，截杀雪月剑仙李寒衣。
她希望唐怜月能够做内应，帮她和李寒衣盯着点老太爷。
唐门这是要叛变盟友的节奏啊。
虽然他是唐门的人，但不可否认，唐老爷子这次做的事情，也太缺德了。
也不知道唐莲那孩子，以后该如何自处。
要不要先把唐莲叫回来？
唐怜月不知道，几日后唐莲和叶若依会到达唐门。
江湖上，要变天了啊。
望城山。
赵玉真把事情和几位老天师说了，并提出要闭关修行，请他们为自己护法，他要突破神游玄境。
萧窈那孩子说的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
事到如今，他唯有破境这一条路。
只有这样，才能破了天命。
殷长松派人潜伏在唐门附近，一旦有什么异动，都要立刻传信回去。
受到启发，赵玉真在闭关前，也给李寒衣写了一封信，托刚回到望城山的李凡松送到雪月城。
李凡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