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和裴扬在客栈找了个靠窗的位子,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观看来来往往的行人。
临近中午,进出客栈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这时,有两个汉子进了来,去柜台订房间。
一人说道:“今天这太阳极好,终于可以看到神阙山庄的美景了。”
另一人说道:“可不是,我这可是盼了两年呢!”
待那两人上楼去了,林染问道:
“掌柜的,怎么今天这么多人?那个神阙山庄有什么美景啊?”
掌柜惊讶:
“怎么,客官竟不知道吗?”
林染说道:“我只是路过。”
“哦……”掌柜明白了,他热情地向林染推荐:
“客官,那您可是来对时候了!今儿是神阙山庄一年一度开山门的日子,这可是咱们岳州城一年中最大的盛事。这些人都是从外地专门赶来的。”
林染疑惑:
“开山门?”
掌柜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神阙山庄有一处胜景,叫金光夕照,那可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奇景啊!只在每年的秋分这一天才能看见。韩庄主仁义,在这一天,开了山门让全城的百姓共赏美景。”
金光夕照?
好像前世听过这个。
“不管什么人都能去看?”
“那当然!”
掌柜非常得意:“我们神阙山庄的韩庄主可是岳州城有名的大善人。”
“咱们去凑个热闹?”
林染问向裴扬,刚想去神阙山庄一探究竟,这机会就来了。
裴扬自然同意:“好。”
“那金光夕照什么时辰出现?”林染问掌柜。
“大概在申时前后。”
林染想了想:
“那还早得很呢!”
这会儿去,估计也很难查到什么,不如下午趁人多的时候去,可以浑水摸鱼,于是林染对裴扬说道:“我们下午去吧。”
裴扬还没搭话,那掌柜却先连声阻止:
“不行不行,你们还是现在就去吧。去晚了可就进不去了。”
“哦?人这么多?”裴扬感到意外。
“每年能进山庄的人是有定数的,去晚了就不给进的。你们先去排队拿号,有了那号牌,下午就可以进了。”
“这么复杂。”
林染在心底冷笑:肯定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客栈外面就是岳州城最宽的一条路,路两边有各种店铺,路上的行人很多。
不少人说着今天神阙山庄开山门的事。
突然有人大喊:
“开门了!开门了!神阙山庄开门了!”
街道上一阵骚动,许多人跑向街道的一头。
林染和裴扬顺着人流来到一处宽阔的地方,一座气派的山庄出现面前。
整座山庄坐北朝南,背靠神阙山,依山而建。
漆黑色的大门,上方的匾额上,明明白白写着西个大字:神阙山庄!
山庄前这会儿己经聚集了不少人。
门前的空地用青石铺着,打扫得没有一丝灰尘。
大门的两侧搭了好多凉棚,彩旗招展,每个棚子前都挤满了人。
有不少身着灰色衣衫,指挥着来往的人,估计这些都是神阙山庄的弟子。
“这人还真多!”
如此热闹,林染只在沙州城上元节时候才见过。
两人走到山庄的正门前方,只见大门开着,门两侧站着两排执剑的弟子,纹丝不动。
这气势,不输于天长派。
大门东边两个棚子,一个挑着“粥”字帘,一个挑着“药”字帘,想必这两个棚是施粥赠药的。
炎州目前生活安宁,是以围在这两个棚子前的人不是特别多。
大门西边的两个棚子外面排上了长队,有一条队伍甚至一首弯到门东这边。
这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林染心里暗暗感叹。
其实,以他俩的身份,可以通报,首接进去的。但是两人不想打草惊蛇,决定还是先排队取号。
“估计拿号牌就在那边。”
裴扬抓着林染的手腕过去,排在队伍的最后面。很快,他们身后就排了不少人。
前面有人拿到号码牌,走了过来,跟后面的人炫耀。
有的人就向他们请教。
“兄弟,你这是多少号啊?”
“今年能进多少人啊?”
拿号牌的人说:“你们别急啊,听说跟去年差不多,几千号人啊。”
他展示了一下手中的号牌,贰零叁号。
大家纷纷表示放心了。
林染看到隔壁那支队伍,跟别处拥挤的样子,有些格格不入。
排队的人穿着都很普通,有的甚至有些破烂。
“他们在干吗?”
“我问问。”
裴扬拍了拍旁边一个男子的肩膀。
那男子颇不耐烦:“不要插队!”
一转头,看到裴扬穿着华贵,脸带笑容,态度和善,他原本上来的火气又消了,淡淡问道:“你有什么事?”
裴扬问道:“这位兄弟,这边排队是做什么?”
那人说道:“拜师啊。”
“这么多人?”
裴扬看着排队的人,就连紫金宫每年招收新人,也没排这么长的队。
一个小小的神阙山庄,怎会有如此魅力?
“又不是所有来拜师的人他们都要。”
男子把裴扬打量了一遍,一脸嘲弄地说道:
“不过,像你这样的人,他们是不会收的。”
“为什么?”
男子指着裴扬说道:
“你这身一看就家里有钱,神阙山庄收徒有个规则,就是凡富贵者,不取。”
裴扬一愣:
“这是什么规矩?”
那男子不想搭理他,转头往前走去。
这时,排号牌队伍里有人问道:
“金光夕照什么时候能看啊?”
“都说是夕照了,当然是傍晚了!”
一人怼他。
那问话的人讪讪地缩回头。
“这神阙山庄就是大气,又是施粥,又是赠药,还允许别人来他们山庄看风景。”
“那可不!韩庄主可是我们岳州城最好的人!”
“对对对!”
“是啊!我跟你们说,我在神阙山庄干活,韩庄主从来没欠过我的工钱!”
“我们都喜欢给神阙山庄做事。”
一人起了头,旁边人纷纷附和。
“只可惜啊,好人没有好报!”
在一片赞扬声中,一声叹息,字字入耳。
周围人听到他的话,都停了下来。
“怎么?”众人惊讶。
那人说道:“韩庄主也是个可怜人哪。
听说韩庄主有个独子,在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我听说,韩庄主自从儿子死后,就发愿渡天下悲苦,为死去的儿子祈福。
每年岳州城有什么灾害,韩庄主都是捐钱又捐粮,救治老百姓,还在城东辟出一个院子,专门收养岳州城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不是有个少庄主吗?”
“那是韩庄主收的义子。”
“哦,这样啊!”
“这在岳州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听说韩夫人因为儿子死了,伤心过度,都有些疯癫了!”
“你们说,韩庄主这样的大好人,怎么上天就不眷顾一点呢?”
众人纷纷叹气。
“那估计是韩长青干了什么亏心事呗。”
有个人小声嘀咕着。
他身穿一身深紫色衣服,个头不高,在队伍中并不显眼。
但是不巧,虽然他声音很小,还是被旁边的人听到了。
旁边那人一脚把他踹出队伍:
“你给我滚!敢在这里污蔑韩庄主,谁给你的胆子!”
深紫衣服的人被踹了个踉跄,他回头想要用法术打那个踹他的人,但看了看周围,又把手放了下来。
他大声说道:
“我说得不对吗?要不是他身上有罪孽,他怎么可能出钱又出力。他做这些善事,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私底下,还不知道干什么呢!”
林染瞧见这热闹,小声跟裴扬说道:“这人法力不浅,真打起来,我看那些人要吃亏。”
裴扬一笑:“那就让他还不了手。”
说罢,手下运起法力,偷偷施给那紫衣人。
刚才踹他的那个人,冲出队伍,抬脚又把紫衣人给踹倒:
“你这孙子就是欠揍!大家一起上!打死他!”
有好几个人冲过来,一起揍那人。
那人想用法术,无奈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一般,他被人死死压在下面,法术也用不起来。
众人看他们打架,都围过来看。
神阙山庄的弟子看到这边闹哄哄乱成一团,跑过来,把众人拉开,把紫衣人从拳脚下解救出来。
紫衣人身上沾满了灰,头发散乱,嘴角被打出了血,眼眶也肿了。
裴扬见神阙山庄的人来了,就收了法术。
“干什么打架?”
为首一个弟子厉声喝问,这人正是神阙山庄少庄主韩之进。
一人大声道:“这小子污蔑庄主!该打!”
“对!该打!”周围人一起声讨。
韩之进看着紫衣人,脸色阴沉,问道:
“是你在污蔑神阙山庄?”
紫衣人狡辩:
“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
“他说庄主身上有罪孽!庄主这么好的人,怎容得他竟然如此污蔑!”
当下便有人把刚才的事给说了一遍。
弟子们听了来龙去脉,个个义愤填膺,把那人包围着。
一个弟子唰地抽出剑来,想要砍了他,却被韩之进给按住,那弟子硬生生忍了,把剑插了回去。
韩之进对紫衣人说道:
“你走吧。我们神阙山庄不欢迎你!”
紫衣人嚷道:“凭什么不让我进?我都排队了!”
他看着围来的人越来越多,高声叫了起来:
“你们都看看,神阙山庄仗势欺人!”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口,流的血,高声说道:“这些伤,都是神阙山庄的人打的!你们看看!”
刚刚把剑收回去的弟子,气得又把剑抽了出来,指着那人,怒道:
“你少血口喷人,我神阙山庄弟子,还不屑与你动手!”
那人抻着脖子,歪头冷笑:
“怎么,不占理就要拔剑啊!行啊,好啊,有本事你就来杀了我呀!”
那人一步步走向拔剑的弟子,在离剑尖几寸的地方停住:
“正好也让全天下的人看清你们神阙山庄的嘴脸!”
“你!”
那弟子想要冲上来,被旁边两个弟子死死拉住:
“师弟,不要冲动!”
之前踹人的人站出来高声说道:
“是我打的,不是神阙山庄打的!”
刚才参与打人的人纷纷站出来。
“是我打的!”
“算我一个!”
那人冷笑:“你们都是岳州人,自然帮着他们!”
刚才踹人的大哥听了他的话,气得又要伸脚去踹他,但是被旁边的人给拖住了。
韩之进说道:“阁下既然对我山庄不满,那请你离开!”
转身对其他弟子说道:“师弟,给他伤药。”
弟子们不肯,拖拖拉拉的。
韩之进一把拿过伤药,扔给那人。
那人却不接,施用法术把伤药打掉在地下。
“就这种低等级的药,不配给我用!”那人轻蔑地说道。
“你!”
神阙山庄的弟子给气得够呛。
韩之进看出紫衣人的法力不浅,安抚下同门,沉静地说道:
“你虽不是我山庄的人伤的,但在我山庄门口出事,出于道义,我们帮扶一下。既然阁下嫌弃伤药,那就好走不送了!”
这话到后来,隐隐带着些威胁。
紫衣人无所畏惧,他拿出一块令牌,高举着:
“今儿这风景我还非看不可了!”
韩之进看到令牌,脸色大变。
裴扬看到令牌,心下也是一惊。
忽然,一道冷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是谁非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