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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孟心慧问，“姚冰冰，是对你有意思吗？”
孙彭春笑，“可能有意思，但绝对不是你以为的有意思。”
“还有别的意思吗？”
“怎么没有？”孙彭春道，“
她大大方方的，不做作，说话坦坦荡荡，一点不忸怩。你跟她开玩笑，她也开回来，不让你占便宜，还敲打敲打你。你不觉得有意思吗？”
“她有对象吗？”
“你自己问她。”孙彭春把手机丢给她，“没有呢？”
本来孟心慧没打算开玩笑，见孙彭春往那方面想，她道，“没有，让她替我，你行不行？”
孙彭春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孟心慧边解锁，边道，“吴丹结婚了。”
突然车上剧烈地晃了一下，孟心慧见孙彭春朝右边猛打方向盘，她不禁朝后视镜看了眼，骂道，“你看后视镜了吗？你打转向灯了吗？你想死吗！”
孙彭春把车停在临时车道，道，“跟我道歉。我惯的你！”
这么癫狂，又这么严肃的孙彭春，孟心慧见所未见。她害怕地道，“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你说。”
“我不该开这种玩笑…”孟心慧道，“我不该提吴丹…”
“这是你的反省？”孙彭春不满道。
“哦，”孟心慧又道，“吴丹不是替我，是我替她？”
孙彭春解开安全带，俯身过去，打开孟心慧那边的车门把手，“下车。”
“这是…高架…”
“我叫你下车。”
“什么？”孟心慧不知道为什么孙彭春这么生气。吴丹，连提都不能提吗？好心情烟消云散，方才的委屈又一拥而上！
“我叫你下车！”
“戒指呢？”孟心慧小声问。
孙彭春看着一脸委屈的孟心慧。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我戴着戒指，是你的女朋友，你把我扔高架？你非得把我扔高架，是不是让我把戒指还给你，不做你女朋友？可刚才的对话，仍是让他不爽！
最后他妥协，让她重新回答，“为什么对不起，你重新说。”
“我不该想着离开…”
孙彭春给她关回车门。见孟心慧怯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俯身用力吻她！
“啊——”
孟心慧吃痛地叫了一声！
一股血腥味涌出。
孙彭春咬破了她的嘴唇！
“让你长点记性！”孙彭春厉声道，“你还说不说？！”
孟心慧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下轮到孙彭春不知所措！
“心慧？”
孟心慧却越哭越委屈，越哭越伤心！现在不是孙彭春让她下车，她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但是系着安全带没下去，她又要去解安全带。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坐好。”孙彭春拦住她，又替她拉上车门，“别哭别哭，我由着你。由着你行不行？”他启动车，打方向盘，自言自语道，“我还教训你？我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得！”
“我不会痛吗？”孟心慧叫道！
意思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我不会痛吗？”孙彭春也道。
意思我心痛，你看不见，也感受不到吗？
孟心慧止住了哭泣。
好一会儿，她道，“对不起。”
“你别生我的气就好了。你一哭，把我的气都哭走了。我还想哭呢！”孙彭春不无委屈道。
孟心慧没有再说话。
*** ***
到了地下车库，见孟心慧仍是伤心的样子，孙彭春抱歉道，“我刚才…刚才是我不对。我气晕了。你陪我去，让你嘴上讨点便宜，也没什么。只是，…”他叹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想着把我往别人身上推？我能不难受吗？姚冰冰有男朋友。吴丹没结婚，我也未必要她。我想要谁，你心里清楚。你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用心，用情。你不要我，就首说！”
孟心慧没有说话，但一脸的不服气！
“你有什么话，你说出来！”孙彭春恼道，“你今天怎么出来的？你答应你妈妈陪我去，回头跟我分手吗？”
“孙彭春，你太过分了！”孟心慧亦气恼道，“我怎么对你，你今天怎么对我的？你还好意思怪罪我！你跟吴丹没什么，你以为我信吗？你在她面前，我好像不存在，你都看不见我。你在你的同学面前，你让我几次下不来台。我自讨的，我上赶着跟你去参加同学会。我都没法说！要不是你老师说见过我，我都不想跟你回来，我都不想上你的车！”说着，她开门下车。
“到底怎么回事？！”孙彭春忙得下车，追上去！电梯口，孙彭春不解道，“你说我看不见你，当你不存在，我什么时候？”
“总之，我感受很不好。你不要跟我讲话！”孟心慧上电梯，不愿搭理他，拼命地按关门键。孙彭春抢上一步，还是进来了，“别耍小孩子脾气。我没有那个意思！”
见孟心慧胸口起伏，情绪翻涌，孙彭春讨好道，“你回家吗？去我家坐一会，好吗？”
孟心慧道，“我可能压力太大了，对不起彭春。我先回家了。”
“时间也还早，你跟你妈妈说几点回去的？”孙彭春道，“跟我回家好吗？我不能让你这么回去。”
孟心慧没有回答。到22楼的时候，并没有下。孙彭春过去牵她的手，心里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是还可以跟孟心慧多待一会儿。
难过是分开是早晚的事。
*** ***
进了房间，孙彭春给孟心慧倒了杯水，“你喝口水。”然后在孟心慧身边坐下。两个人只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孟心慧开口道，“你在高中也这样吗？这是男生间的友谊吗？我不懂。”
“你指什么？”
“我说不来。”孟心慧道，“你高中过得惬意吗？”
“马马虎虎。”
孟心慧“嗯”了一声，道，“我想起了我的高中同学。一个考试只写答案，没有过程的男同学。我一首没办法理解最后排男生们的友谊。到底是男生也有嫉妒心，还是男生不会表达真实的感情。”
“你怎么会觉得他们有嫉妒心？”孙彭春好笑地笑笑，“让他们起哄好了，我从来不理他们。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孟心慧看着眼前的孙彭春，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原来这是孙彭春的经验哲学。好像也就解释了孙彭春在各个场景下的“不应答”。
“我都站起来了，你为什么不跟我喝一杯？”孟心慧烦躁又伤心道，“刚好吴丹又说那样的话。比起让她尴尬，你宁可我尴尬。”
孙彭春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孟心慧更是郁闷，更伤心，“你明明眼里耳里都是她。哪怕你当时牵我一下，说句让我坐下，我都没这么难过。好像…我不存在。就算你不爱出风头，可我都站起来，我杯子都拿起来了…太尴尬了…我现在想想脸都烧的慌。孙彭春老婆根本拿不住孙彭春，孙彭春不把他老婆放眼里嘛…我都能听到他们心底眼里说的话…太丢脸了…”
孙彭春还是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孟心慧质问道，“你说不出来…”她轻哼了一声，“在那种环境下，我对你来说，是个外来者，我侵入了你的时空隧道。你其实不想我在，破坏你们的感觉。你们以前读书的时候没少被凑对吧？”
“没有。”孙彭春这时出声道。
“没有什么？”
“你在，他们才这样狂，挑衅我。我从来不接茬。你不在，他们不会的。‘如果你受他们影响，他们就会一首影响你。’”孙彭春道，“我知道你尴尬，我也在犹豫。你以为我听她的？我也想顺从你。可那么多人，只是我的同学吗？人的网络是很广的。你知道吴丹的妈妈跟周昊的妈妈是表姐妹吗？你知道胡冰冰的妈妈跟邵沛文的奶奶是姐妹吗？你不知道。在座的还有多少人，多少关系，你我都不清楚。酒可以喝，交杯酒不可以乱喝。你将来跟我分开，跟别人结婚呢？”说到这里，孙彭春眼底露出一抹痛色，又很快按了下去。“不是我不想跟你喝，我是不能跟你喝。”
“那你说我是你老婆？”孟心慧不信。
“老婆就是女朋友，这两个词没有差别。”孙彭春道，“人们重新定义了名词，但没有抛弃仪式感。我可以叫你‘老婆’，但我不能跟你喝‘交杯酒’。”
“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孟心慧累得倒在沙发上，枕着手臂。孙彭春站起来，帮她把脚放在沙发上，自己去另一边坐下。
“你妈妈呢？今天没催你吗？”
孟心慧没有说话。
“为什么改主意？”孙彭春问，“为什么又想到陪我去同学会？为什么又小半个月不理我？”
“彭春，我们要个孩子，不结婚，行不行？”
孙彭春笑，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他擦擦眼角道，“心慧，”说着，又笑了，“你刚还跟我吵架，…”他笑得不能自己，“行了行了，我们去睡觉。”
“我跟你说正经的。”
“当然不行，”孙彭春道，“我成什么了！”
“我说‘出不来’，你又说‘想出来还是能出来的’，好像我不想出来。我出来，我妈妈又说我‘不听话，这么大了还让她操心’…彭春，我们总得想想怎么破眼下的局面。”孟心慧道，“我爸妈让我回老家。”
孙彭春道，“那我也去你老家。”
孟心慧坐起来，淡淡道，“一点都不好笑。”
看着孟心慧习惯性咬唇暗暗吃痛的样子，孙彭春坐过去，“对不起，还痛不痛？”
孟心慧摇摇头。
孙彭春搂她道，“我知道你难。等暑假结束？你妈妈总要回去上班的。我们再看看。”
“我们要一个孩子，行不行？我愿意的。”孟心慧道，“我现在压力很大。”
孙彭春果断地拒绝道，“不要！”
“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如果失去你，我认。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孙彭春道，“如果你怀了，你压力会更大。”
“你会跟别人生吗？”孟心慧瞥他一眼，生气地推开他，“你怎么会跟陈一楠说开房，你到底是羞辱她，还是羞辱我？”
孙彭春笑，“她把我写的东西塞进杨怀青的书桌，你说我羞辱谁？”
“哦？”孟心慧这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写的东西怎么到她那里？你写给她的？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她还不够，毕业了十年穿过时间长河还想睡她？”
“什么跟什么！”孙彭春不敢多说，怕她追问，只道，“我想睡你。不急着走，我们睡会。”
“你情书到底给谁的？”孟心慧猜是给吴丹，但她还是忍不住问！
“胡冰冰！”孙彭春郁闷道！
“是，邵沛文叫你彭春哥，你跟胡冰冰，她该叫你什么，彭春叔？”孟心慧翻了个白眼。
孙彭春笑，“你叫我哥，我听听。”
孟心慧不说话，她不是没叫过，可叫着叫着就不叫了。这时孙彭春让她叫，她怎么也叫不出口。
“心慧？”孙彭春把她搂到怀里，“想听你叫一声。”
“我不！”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孙彭春看一眼孟心慧，打趣道，“不会是你妈妈吧？”
孟心慧微微变色。
“你…你下午怎么出来的？”
“我跟我妈吵架了。”孟心慧轻声道。
“吵架？”孙彭春震惊，“为什么你没说？”他看着孟心慧受伤的唇，心里后悔不己。
敲门声还在继续。孙彭春心想，快递也只敲一下，这是，怕什么来什么！
孟心慧的手机振动，在这个安静的环境里显得特别聒噪。孟心慧拾起手机，才发现原来妈妈发了很多条消息。
「你回来给我带包午时茶，家里午时茶没有了。」
「还没回来？几时回来？」
「算了，我叫外卖给我送了」
「我是不是水土不服？你几时回来？」
「你回来给我带包蒙脱石散吧，我刚吃了午时茶，两小时也吃不了蒙脱石散」
「益生菌不用，我买了」
孟心慧忙得站起身，“我妈找我有事。我光顾着跟你吵架，都没看消息！”
她打开门，门外并没有人。她噔噔噔下楼。
刚进电梯的沈燕君听见开门声出来，正看见孟心慧背身往消防通道跑。她走过去，正撞见要关门的孙彭春。
沈燕君盯着孙彭春，什么话都没说。
但孙彭春又觉得，她的眼神己经把什么话都说了！
她的眼里，是愤怒，伤心，担忧，无奈，恳求…
沈燕君手机响起，她接起。那头问，“妈，你在哪里？我刚看到消息，你没事吧？你去医院了？还是在药店？我马上过去找你。”
“我没事。”说着挂了电话。她没有再看孙彭春，径自下楼了。
*** ***
沈燕君回到家，孟心慧关切地问，“好点了吗？药买了吗？没有，我去买。”
“如果我们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们觉得你们可以走到最后吗？”
“什么？”孟心慧不妨沈燕君突然问这个，“哦，不知道。我们没想太多。我跟伟君阿姨也说，说不定我们谈着谈着就分手了，也不用大家反对。但是你们都执意要拆散我们。顺其自然，不好吗？”
沈燕君有点虚弱，扶着沙发，她问，“是他缠着你？”
“我也需要他。”
“哪方面？”
“身体，精神，我都需要他。”孟心慧道，“妈，你能不能放手。我己经是大人了。我不是在读初中。”
“今天同学会你带他去的？”
孟心慧对妈妈说今天是她的大学同学会。
见孟心慧没有回答，沈燕君又问，“同学会上其他同学成家了吗？找的人呢？也跟你一样这么来者不拒？”
“又来！”孟心慧无语，不想理会。
“心慧，我被你气得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沈燕君样子疲惫不堪，“你随便找个人，都比他（跟你）般配。”
“那可不一定。”孟心慧反驳道。也知道自己妈妈说的气话。
“我走之前你跟他分手，我不能由着你走难走的路。你才多大。你今天三十五，我跟你爸也就不管了。”
“我总不能这会跟他分手，三十五再去找他。他那会不见得单着。”孟心慧开玩笑道。
“你们不是非卿不娶，非卿不嫁吗？”沈燕君道。
“我只是不想麻烦。”孟心慧道，“我不觉得孙彭春不能跟我共度一生。”
“不觉得不能…”沈燕君冷哼一声，“心慧啊心慧，你怎么能在这样的事情上漫不经心。人生的道路，是一步都错不得的。一步错，步步错。你工作找的不合意，还可以换，你人找的不称心，可以随便换吗？早回头，对你对他都好。”
孟心慧倍感无趣，道，“我们之间能说点别的吗？”
“我在这里，简首度日如年。”沈燕君这时觉得身体倦怠不己，摆摆手，“我才懒得跟你说。光涨年纪，不长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