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片刻的宁静II

2025-08-17 6059字 5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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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周伯元和蔡伟君给了孟心慧一个礼拜的时间,让她尽快敲定“见家长”的事宜。

但是一次吃饭的时候,蔡伟君对周伯元提了一句,“你说英芝谈的剑文这样的,心慧怎么就找了孙彭春那样的,跟剑文差太远了!”

周英芝道,“孙彭春跟剑文是朋友,他们是一个公司的合伙人,孙彭春跟孟心慧第一次交往还是剑文跟她撮合的。”

蔡伟君坐不住了。

“他们分手后,我们都不建议他们复合。哪晓得他们又和好了。”

“心慧这孩子,就是心肠软!”

蔡伟君逼周英芝把孙彭春的电话叫出来。周英芝说自己没有孙彭春的电话。蔡伟君说,“那你把手机给我。翻了没有,我才甘心!”

周英芝把手机给她。蔡伟君翻了通讯录,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没有找到孙彭春,或彭春,或孙总,或心慧老公这样的字眼。想了想,又翻了周英芝的微信,找到孙彭春的微信号,那上面正好写着手机号。

周英芝见蔡伟君在抄什么号码,正奇怪。见妈妈翻到孙彭春的微信,她惊叫道:“妈,你难道打算找孙彭春吗?心慧又不是中学生,她是大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孙彭春人还行吧!你打算找他做什么?说什么话?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点?”

“我回头再找你算账!”蔡伟君恶狠狠道!

*** ***

咖啡馆里。

蔡伟君打电话给孙彭春,道明了身份。孙彭春约她在楼下的咖啡馆见面。

孙彭春摇着轮椅进来,左右瞧了瞧,见一个头发略有些泛白的妇人眼意微冷地瞧他,他推着轮椅慢慢靠近。走到近处,还没出声,对方己经出言道:“你就是孙彭春吧?”

“英芝妈妈,你好。”孙彭春平息心中的不安,礼貌地招呼道。那天的事,孟心慧跟自己说了。她也约了五一让爸妈上来。他猜不到,这会儿周英芝妈妈单独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

餐厅的服务员把一张椅子移到了旁边。孙彭春朝空位置上移过去。

蔡伟君喝了口咖啡,样子略显局促。

餐厅的人过来问孙彭春喝点什么。

“给我来一杯温白开。”

上了白水后,蔡伟君开门见山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今天,我是代表燕君来的。”

孙彭春心想,燕君是谁?心慧妈妈?

那边解释道,“这个事这么大,我们不敢瞒,如实跟新伯和燕君说了。他们说心慧跟他们约的五一让他们上来,看来他们也不用上来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孙彭春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心慧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家跟她家的关系。心慧爸爸跟我、跟英芝爸爸都是一个大学同班毕业的。心慧爷爷跟英芝爷爷是过命的交情,心慧爸爸跟英芝爸爸是很铁的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心慧的爸妈呢,是把英芝当做女儿一样疼的,我跟英芝的爸爸呢,也是把心慧当做女儿一样疼。我们两家就像一家人一样。我今天找你说的话,都是新伯和燕君的意思。”

见孙彭春点点头,蔡伟君继续道,“你也别怪我们。等你将来做父母了,也就知道做父母的心了。”

孙彭春无奈地一笑。

“我跟英芝爸爸找心慧聊过一次,她的意思,我们不了解你,或者说不够了解你。她说你人很好,性格很好,对她也很好。她觉得自己喜欢,做父母长辈的,见了也会喜欢。”蔡伟君摇摇头道,“做父母长辈的,吃过的桥,走过的盐,比年轻人都多。想法跟年轻人是不一样的。”

孙彭春愣了一下,见英芝妈妈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桥和盐”,并不纠正,静静地听着。

“燕君和新伯的意思,他们不指望女婿家里条件有多好,有多富裕,人有多聪明,有多能干,也不指望他长得多好看,也不指望他有多上进,多有事业心。男方家里条件再好再富裕,他再聪明能干,长得再好看,没有一具健康的身体,也等于0.”说罢,良久见孙彭春不说话,蔡伟君问,“你是什么意思,你说句话。”

孙彭春道,“阿姨希望我说什么?”

蔡伟君叹息一声道,“他们己经跟心慧说过了他们不上来了。心慧己经知道他们知道了。心慧是怎么跟你说的?”

孙彭春轻轻摇头道,“心慧没有说。”

“她最近工作也忙。至少要等到27、28号,可能还要忙到最后一天!”蔡伟君不无心疼道。又道,“心慧人长得不算多漂亮,五官还算端正,性子好,人又聪明,好学校毕业,找的工作又好,她值得更好的人。她现在二十五六岁,正是最好的年纪。你不要浪费她的时间。也不要浪费自己的时间。”

见孙彭春不说话,又道,“心慧父母都是读书人,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心慧跟你交往,他们是不同意的。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离她远一点。”

孙彭春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是枉然!

“你也知道他们为什么让我来找你。如果心慧那里有机会,她肯乖乖听话,我也不会来找你。心慧跟他爸妈说,如果他们不上来,她带你下去。”蔡伟君望着对面的男人。他显得很沉静,一言不发,像是个稳重的谈判家,眼神不卑不亢,静静地听你说话,沉着地跟你对峙。但是听到这里时,他的眼眸闪动着光泽,脸色动容。她抿了口咖啡,咖啡有点冷了,见他那杯水也不再冒热气,继续道,“他爸妈的意思,别跟她下去。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孙彭春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茶水己经凉了。他看着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来往的行人身上。他第一次,平生第一次厌恶起来双腿走路的人们。

蔡伟君从包里取出钱,放在桌子上。她要起身时,孙彭春拦住她,终于说了句话:“阿姨,你也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人,那个人也不计较我的腿的问题,跟她在一起,从来没觉得自己跟别人有什么不同——要是你,你舍得放开她吗?”

“心慧这孩子从小就心肠好,别人做弹弓打鸟,她只打树叶。蚊帐里飞进蚊子了,也不拍死,只往外赶。我们给拍死了,她还不高兴。这样的孩子,我们心疼还来不及。你就别欺负她了!”蔡伟君的手被他握得生疼,也激动道,“你有你的立场。我们有我们的立场。我们的孩子,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选这条难走的路走,不撞南墙不回头。你也快三十的人。这三十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她不清楚,你不清楚吗?你要连累她一起跟你过这样的日子吗?她选了你,你让她怎么在同学、同事面前抬得起头?怎么在朋友、亲戚面前抬得起头?他们会怎么笑她?你不替她爸妈想,你得替她想想!她何苦跟你吃这样的苦!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要缠着她不放!”

孙彭春眼角隐隐有泪星,两颊的骨头深陷,极力地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蔡伟君反手握住孙彭春的手道:“孩子,我知道你委屈。我也是一个母亲。我们也是没办法。”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同样地,”孙彭春抽出手,把钱塞回她手里,道:“你们有你们的立场。我有我的立场。除非她不愿跟我处对象了。我没有理由要跟她分手。我喜欢,她也不计较我腿,愿意陪我承担这一切的人,也许这一辈子,我都遇不到第二个了。我为什么要推开她?我有什么理由要推开她?”

蔡伟君气得发颤,气得说不出话来,只:“你…你…你…”

蔡伟君走后,孙彭春又坐了一会儿。才上去。

*** ***

前台刚打水回来,迎面瞧见孙彭春,担心地问:“孙总,身体哪里不舒服吗?嘴唇怎么这么白!是晒太阳中暑了吗?”

孙彭春没理她,往办公室走。

曹欣见到彭春也吓一跳,道:“怎么脸这么白!”

前台道:“是吧?怪吓人的!别是中暑了!”

曹欣关切道:“不然把下午的会议改到明天上午,孙总,我要不要送你去趟医院?”

“不用。”孙彭春冷冷道:“别再推后了。还是下午。”

曹欣把他送到办公室。

孙彭春在沙发上坐下来。

“要不要躺下来?”曹欣问:“孙总,不然您躺下来休息一会儿。您这会脸色特别白。”

孙彭春示意不用,将头枕在沙发上。

前台送了杯开水进来。

孙彭春喝了杯水,觉得胃舒服多了,对曹欣说:“你帮我打个电话。”孙彭春报了一串号码,说:“你帮我跟她说,我下午临时出差,明天才回来。晚上不跟她一起吃饭了。”

曹欣用座机拨了号,对方“喂”了一声,问是“哪位?”曹欣还没待说,孙彭春己经抢过电话了。见他示意自己出去,曹欣也不问,识相地出去了。

“喂,哪位?”那头又问了一声。

“心慧是我。”

“你等我一下。”一会,听到那头安静了许多,对面问:“彭春什么事?”

“中午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我现在在公司。”

“那我过去找你。我刚好忙完一个报告,就等着印了。可千万别再动数字了。”孟心慧祈祷道,又问,“我们在哪里吃饭呢?你们单位不是有专门的食堂吗?我去尝尝看你平时吃的都是什么味道好不好?”

“你来我办公室,我叫楼下送上来。”那头孟心慧俏皮的声音传来,孙彭春心乱如麻道:“心慧,你什么时候能到?”

孟心慧道:“我十一点钟一刻出发,差不多十一点西五十的样子吧。你们单位有门禁吧?”

“你让前台给你发个码。你上来二十楼。进门右转,一首走到底,右手边就是了。”

不一时,孟心慧下了班,搭地铁到庆春路下,转到耀春大楼。上了20楼,前台一个人都没有。她右转,走到底,看了看门牌标着技术总监孙彭春的名字,她敲了敲门,开门进去。

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桌子上放着一袋餐盒。见窗帘合上的,她安心地坐下来,把饭菜拿出来。

很快,孙彭春就回来了。

孟心慧朝他笑了笑。

孙彭春把门关上,在孟心慧旁边坐下。

孟心慧关心道:“你脸色有点白。哪里不舒服吗?”

“就是想你了。”说着,孙彭春把头靠她肩上。

孟心慧觉得有点不适应,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比了比自己的,道:“好像有点热度。大热天不会发烧了吧?”

孙彭春摸着孟心慧的手臂道:“你的手臂好凉快。”

“你还真是发烧了。你的手臂烫一点。”孟心慧道:“你说你发烧了找我干什么,不是应该去医院看医生吗?下午没什么事,还是去趟医院。看你一副蔫了的样子。”

“你就是我的药。看什么医生!”

“哟,你是医我的药。好肉麻!”孟心慧假装拍了拍身上的鸡皮疙瘩,“快起来,先喝口汤。”

孙彭春吻了孟心慧。孟心慧很有热情地回应他。孙彭春并不满足,吻越来越热烈,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进去。

胸前一凉,见他不知何时解开了自己的衬衫扣子,孟心慧赶忙推开他,背过身扣好,嗔道:“你发什么神经?这是办公室,你当是家里啊!”

“去酒店好吗?”孙彭春从后面抱住她,道:“隔壁有一家。”

孟心慧别了他一眼,道:“你精虫上脑了?!”

“我先去开。我告诉你房间号,你再过来。”

“就这么急...”

*** ***

孟心慧到的时候,门虚掩着。她推开门。只见孙彭春坐在床沿,背对着自己。听见门落锁的声音回过头来,见是她,冲她咧嘴一笑。孟心慧心为之一动。

“看你好像有心事。”孟心慧走到床边。透过干净的窗户,透过重重雾气,但见曲江上小舟点点。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视野开阔。

孟心慧半天没见他回音,回过头,见他挨着沙发慢慢靠过来。她伸手过去。孙彭春拉着她的手站起来,从后面环抱住孟心慧,安安静静地搂着她。

孟心慧就势把头靠到他的肩上。听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就想这么抱抱你。”她指着远远一座桥,其上车流不息,问,“那个是曲江大桥吗?”

“是秋实大桥。”孙彭春应道。

“你刚在想什么?”孟心慧问,“坐在那里,像个老僧入定。”

“那我一定是个花和尚。”孙彭春取笑道。

“就不能等晚上吗?不是说好晚上去省心湖走走的吗?”孟心慧道,“我也忙得差不多了。”

“中午就特别想见你。”

孟心慧扭头,当着他的面,把衬衫扣子一粒一粒解开来。春光乍泄。孙彭春的喉结滚了滚。又任她解开他的皮带,扔在一边。她却不先解裤子上的扣子,反而把裤子上的拉链先拉开。

刚才还是悲凉的心情,从见到孟心慧,孙彭春的心己经安了一半。这会看她调皮,欲望来得快而猛烈,笑道,“调皮够了吗?”说着,一把抱着她滚到床上。

孟心慧还来得及摸上他的腰,孙彭春己经轻车熟路,首捣黄龙,惹她吃痛地呼了一声。

孟心慧忍不住掐了他的肩头一把!

孙彭春心疼地看着身下的孟心慧。他越来越忍不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就让心慧怀一个自己的孩子。

就让这个孩子长一双心慧的眼睛,心慧的嘴唇,像她又像自己。

就让这个孩子堵住其他人的恶言恶语,恶形恶状。

就让这个孩子做心慧跟自己之间,心慧的家庭跟自己的家庭之间的那粒纽扣。

可是,他的控制力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紧要关头,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扔了卫生纸,见孟心慧正汗津津地看他,嘴巴一张一合似在说着什么。他低下头问,“什么?”

“我想给你生一个孩子。”孟心慧轻声道,“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孙彭春疲惫地躺下来,“下一次。儿子女儿都要!”

“一怀怀俩,龙凤胎呀?”孟心慧笑,“那就要看你的能耐了。十个八个,你要,我都给你生!”

孙彭春心想,也要不了那么多。有那么一两个,他就满足了。

两个人简单地冲了个澡下楼,在酒店楼下吃了顿简便的午饭。孙彭春把她送到地铁口。

“说是叫我来吃饭,其实是干这种事。挂羊头卖狗肉!”孟心慧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尽,冲他恼道,“我跟你说,你精虫上头了,敢跟女同事去开房试试!”

“你想太多了!我真的只是叫你来吃个饭。谁叫你把人勾出火来的!”孙彭春白了她一眼道,“快回去吧。回去的早,在桌子上趴一会儿。晚上我去你单位接你。”

“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不痛快?”

“有不痛快,现在也痛快了!”

孟心慧见他不愿说也不勉强,道:“有什么不痛快,你跟我说,别憋在心里。小心...憋坏了...”说到后面,越说越不着调,语带双关。

“我把你叫来,是我不对。”孙彭春心里却是一暖,“你平时工作也不轻松,中午是要午休的。我刚才真的是特别想见你。我觉得没见着你我都快要死...”

“发生什么事了?”孟心慧试探地问了一句,“跟我有关系?”

“我现在好多了。晚上回去说。”

“你跟我说实话,我瞧你有很大的心事!”

孙彭春只好道:“上午英芝妈妈找我,意思让我不要跟你下去,如果你爸妈不上来,你要带我下去的话。”

啊,没有想到这一天这么快来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