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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体的疼痛还在。昨天晚上的孙彭春很疯狂，夜里醒来又折腾了她一次。那种渴望，强烈到要把她揉碎进骨子里。
孟心慧看着天边的微光，再也睡不着了。
她转身望着孙彭春。孙彭春眉目舒朗，与前两次的睡容相比，少了忧虑，多了舒心的感觉。
孟心慧心想，也好，能够让别人幸福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他的幸福是真的！
她起身走出卧室，走到客厅窗外站了一会儿。看着窗外清晨洒水车驶过，将尘土收拢，吸收。路上三三两两的车辆，星星点点的行人。
她突然想起什么，走到书橱那边，打开橱窗，拿出一个相框。
相片里是孙彭春穿着学士帽，抱着一捧鲜花，两侧是他爸妈，中间挤着稚气未脱的孙玉芳。她扫视着相片里的其他地方，试图找到别的什么人。
她找到了。一个左边的位置，一个人刚好回头，对着镜头微笑。孟心慧认出那是自已。背后有两个模糊的焦点，猜是自已的爸妈，但看不分明。那个回头的自已还是被相机捕捉到了。
是无意的？怎么会这么巧？
孟心慧把相框拆下来，相片的背面确实有几行小字，上面写着：
“我的一生
本来是不同的遭逢
如果在新雨的荷前
你只是静静地走过”
她对这首诗很有印象，曾经她也很喜欢读现代诗，尤其喜欢席慕蓉。她记得原诗不是这样的。
原诗是“我的一生
本来可以有不同的遭逢
如果在新雨的荷前
你只是静静地走过”
原诗里面带有一丝对另一种结果的向往和未得的遗憾。
但是“本来是”比起“本可以”，差别是什么？
孟心慧又读了一遍。是喜悦吗？
落款是07.12.18，是他家的进门密码。
但是毕业也不是07啊，哦，她想到，这是她大二的年份。
那年冬天？
真的是自已吗？
她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翻转相片。
这个镜头下，确实是自已无疑。那是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把相片装回去，放好。
所以，她真的是他的adeline?
他对自已倾注了他整个大学时代对异性的理想？
应该是巧合吧？
诗是一个人，而她恰好被拍了进去。
怎么可能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不记得在大学陪同学去挂过点滴，更不记得自已曾脱下外套给别的人盖。她不相信曾经发生的事能够在自已的脑子里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想到他的温柔可能并不属于自已，她有一种鸠占鹊巢的罪恶感。
*** ***
孙彭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他说不出来的畅快。他记得自已夜里也折腾了她一次，这次她几乎没有拒绝。他终于赢回她了！win it back!
她不在房子里，他想也许她回家洗漱了。毕竟她的东西之前都拿回去了。
他哼着歌刷完了牙，洗了脸。下楼，敲门。
笃笃笃的声音，跳跃，有力！
他想，他应该问她要回钥匙，或者给她换成智能锁！
孟心慧坐在里面，没有开门。
一会儿，她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人呢，心慧？」
孟心慧回复道，「我在家。」
孙彭春道，「我在你家门口，开下门」
「回去吧」
「什么？」
孟心慧可以想象他的惊诧，道，「到此为止，彭春。到此为止，别继续了！」
孙彭春不理解，想不通，问道，「你生气了？」他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到回复，又问了一遍，「生气了？」
门开了。
孙彭春听着咔哒一声，门缓缓打开。他呆呆地站在门外，没敢进去。
随着门的打开，孟心慧的背影出现在面前。他感到背脊发凉。
孙彭春进去，关上门。他只敢在门口站着，道，“我昨天…”
孟心慧转过身，“你吃饭了吗？”
“还没。”
孟心慧也惊讶于自已对他的关心，但是已经问了。得知他没有吃，她给他做了点鸡蛋面疙瘩汤。
孙彭春看着这碗鸡蛋面疙瘩汤却没有动勺。
“没刷牙吗？”
“刷了。”
“那怎么不吃？”
“你有什么话在我吃之前说吧，不然我吃不下。”
孟心慧道，“你先吃吧。”
“我以为我们和好了。”孙彭春不无忧伤道，“你也很关心我，我也很心疼你，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早知道是这种结果，我就不跟你吵了。我过去一个月的心路历程，就像过山车一样，一会心慧关心我心疼我，一会心慧气我凶我；一会心慧接受我，一会心慧拒绝我；一会我站在世界之巅，一会我落入无底的深渊。心慧，我想不通，你到底为什么拒绝我？”
“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拥有又失去。”
孙彭春熟悉这段对话。她曾经回复他的。
“还记得我当时说的吗，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试过就知道了。你已经试过了，你已经…放弃了…我给了你这儿的钥匙，你可以自由出入，但是你放下了。你说这里的房贷建明还在还，让你不自在，我拿真金白银换你的自在，结果呢？”孟心慧不无伤心道，“英芝来问我，为什么跟你的事没跟她说，我怎么跟她说？再被所有人可怜一次吗？
“对你来说，是和好，是恢复原来的关系。对我来说，旧的关系已经消亡，我要进入一段新的关系之中。我不想麻烦。我一个人很好。对谁都不必有期待，也不必回应。双向的奔赴也好，拉扯也好，都不存在。
“我对你的感觉是不一样，我心疼你。同理心仿佛是我天生的本能，也可能是我从小被养在一个‘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的环境里后天造就的。心疼，是一个很好的爱的切入点，加上我们那么多次偶然的相遇，间接也好，直接也好，仿佛冥冥之中的力量牵引着你和我，那时我感性地以为我可能可以跟你进去一段全新的关系。
“你吃吧，都冷了。”
孙彭春拾筷，默默地吃着。鸡蛋面疙瘩汤一如既往的滑。像是吃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吃。
“彭春，换一个人，你不是只有我一个选项。英芝说你单位有好些人喜欢你。方文静也说她后悔没有发现里面那个真正的你。抛开你的家境，你也可以得到很多女性。不要执着于一个理想的投射物。说实在话，如果我先于建明认识你，我可以跟你走得更远，甚至走进婚姻。甚至白首。也许有这么一个平行世界，你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孟心慧歉然道，“对不起彭春，对不起。我昨天不应该招惹你。我不应该给你期待。对不起。”
孙彭春吃好放下勺子，擦了擦嘴没有说话。他起身。
“嘭——”
一声巨响，他摔倒在地上！
“彭春——”
孟心慧忙跑过去扶他。
孙彭春把脸埋在手里不肯抬头，羞愧和悔恨交织，“你别管我…”
“有没有摔到？”
“你别管我！”
“我看看！”孟心慧想起昨天的场景，他从床上栽下去，有些担心问，“昨天就摔到了？”
孙彭春被扶到沙发上。孟心慧给他拿来了活络油，帮他涂抹，揉搓。红花油强烈的气味在空中弥散。
“对不起，我昨天不是故意的。”孟心慧看着孙彭春腿上的淤青道歉道。
“我应得的。”孙彭春面无表情道。
孟心慧心疼不已，“那你今天完全可以坐轮椅，为什么还受力？”
“本来很开心，以为可以一起出去玩的。”孙彭春说完紧抿嘴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你总是这样，跟你发生点什么，你总是一副要我对你负责的样子！”孟心慧嗔笑道。
“你会吗？”
“你说吧，想去哪里玩？”
孙彭春惊诧！
“和好有一个条件，你答应，我们和好。”孟心慧松口了。
“你说！我答应！”
孟心慧不想跟他为难，也不想跟自已为难。看着孙彭春受伤的样子，她切切实实地感到钻心的疼。如果把他交给另一个女人，那个人不懂他，不珍惜他的话，她会心疼死的。那个昨夜把手脚冰冷的自已塞到怀里的他，她怎么忍心？
“什么？你说！”孙彭春激动地催道。
“我们只谈恋爱，不谈结婚及后面的事情。”
“什么？？？”孙彭春一脸茫然，问，“这是…什么意思！！！”
孟心慧咬咬唇没有再说。
孙彭春看得出来，她眼睛有些。他意识到自已的语气过于紧张，于是放松语气道，“心慧，这是什么意思？”
“就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行吗？”孟心慧道，“我们不参与彼此的交际圈，不见家长，长辈，朋友，或者更大范围的社交；不结婚，领证也好，婚礼也好；不逼我生小孩，如果有一天你想要小孩了，你可以跟我说，我会考虑，但不保证会配合你的时间轴…可以吗？”
“这是…什么意思…”孙彭春喃喃道。
“你不要对我们的关系抱有太多的期待。我保证这是一段排他性的关系，不会有第三个人，但我不能保证这是一个永久性的承诺。我没办法承受你对这段关系太多的期待。你随时可以离开，但是我不希望我们的分手像我跟建明的分手一样轰动我整个社交圈，也不希望像我跟你的前一段关系一样被我的朋友知道。”
孙彭春不解道，“连周英芝都不行？”
“嗯。”孟心慧低低地回应了一声。
“你在怪我把之前的事告诉了周英芝？”
孟心慧没有说话。但是孙彭春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受伤。
“可是，”孙彭春不解道，“你也跟她说了你跟我的事。”
“那不一样。你也可以跟宋剑文说。”
“我不懂。”孙彭春不理解两者的差别。
“你跟宋剑文是你的社交圈。你跟周英芝，你进入了我的社交圈。”
孙彭春沉默了许久，他问道，“你还是觉得我们会散？”
孟心慧没有回答他。
“你觉得我会抛弃你？”孙彭春吃惊道。
孟心慧别开了脸。孙彭春没有看清她的表情，但是她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心慧，我不知道，”孙彭春叹道，“我没办法答应你，你不可能跟我一直谈两个人的关系，而不牵涉到更多。难道你爸妈不会催你结婚吗？你有多少年可以熬？如果你觉得我不配跟你进入婚姻，你跟我就不应该开始。我从未想过跟你谈一场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你的青春是有限的。如果你跟我不是以结婚为目的的，你应该‘宁缺不滥’，以便遇到合适的可以直接开始。”
孟心慧紧闭眼睛，想要把眼泪挤回去。孙彭春到底是孙彭春。他爱自已胜过他的渴望。
她第一次希望，那个诗里的在新雨的荷前回头的“她”就是那个毕业照片里回头的自已。
“好。”孟心慧哽咽应道。
“不好。”孙彭春拒绝道，“换一个条件。换一个和好的条件。”
“没有了。”
“我答应你我再也不把钥匙还回去！”孙彭春道。他意思，我不会抛弃你！
孟心慧轻轻吸了吸鼻子，不让他发现自已的脆弱。她道，“没有了。有且只有这么一个条件。”
孟心慧很坚持。
孙彭春想了下，问道，“那么，你想过，就这么跟我过一辈子吗？”
“嗯。”
孙彭春的脸色缓和下来，松了一口气。
“你想过，给我生小孩，跟我一起养小孩吗？”孙彭春继续问道。
孟心慧看着他，没有说话。
“什么？”孙彭春没能读懂她的表情，“你光给我生，不跟我养吗？”
“为什么是给你生？”孟心慧郁闷道，“我想过生小孩，也想过可以生一个我和你的小孩，但我没想过给你生。那也是我的。它不属于你一个人的。甚至它也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属于它自已！”
“是！是！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孙彭春想起纪伯伦的《论孩子》，笑起来，“我答应你，一年。一年内我不催你，谈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没有家长，长辈，朋友。只有我们。”
“那我们就和好一年，”孟心慧也忍不住笑出来，“到期再谈展期。”
“你都开始想展期的事了，看来你是很有意愿跟我续约的！”孙彭春笑得乐不可支，“到时候我们可以就原有条款进行修订。也许你改变主意了呢？”
孟心慧笑，道，“也不是不可能！”
“不能反悔了！”孙彭春把孟心慧拉到怀里，贴着她的脸深情道，“你不知道你把闹钟关掉假装我的口吻跟剑文请假，你明明上班很赶了还给我准备早餐，我坐在台阶上不知道何去何从你出来找我，明明自已很困还给我找了首应景的歌用来催眠…心慧，你有我，你有我还推开我，你太残忍了…对我，对你自已都太残忍了…说到底是我，我不该让你伤心…我有时候会口无遮拦，请你理解我有口无心…你想想看，我怎么会舍得让你伤心？我不会痛吗？”
“别煽情了…”孟心慧耳语道，“想要出门的话，就别废话…”
孙彭春笑眯眯道，“让我摸摸…”说着手往那里探。她的裙摆差不多到膝盖，很宽大。孙彭春的手毫不费力地钻到里，只觉得她大腿内侧的肌肤竟然舌尖一样的嫩滑。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红花油的味道。两人高涨。
孙彭春拂开贴着孟心慧脸的汗涔涔的发丝，“可以吗？会不会纵欲过度？”
孟心慧哭笑不得，“那算了？”
孙彭春道，“你给我手？”
“你有毛病啊！”孟心慧骂道。她坐莲式速战速决。看着孙彭春欲仙欲死的表情，她满意道，“比给你手强吧？你有女朋友不用，是打算留着给别人用吗？”
孙彭春笑笑，“别人能让你更满意，也不是不行！”
“滚！”
孙彭春虚弱地抱着她瘫倒，“啊——我的心慧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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