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朵都是极美的荷
长在池塘中
而我只能采撷一朵
近的一朵采撷了
远的一朵就成为了梦
远的一朵采撷了
近的一朵就成为了一生的憾悔
——《采荷》
1
孟心慧住了1个礼拜也觉得打扰了，搬回了自已家。
这天晚上，孙彭春看见孟心慧愣了一下，他喜出望外，高兴地喊她“进来！”给她拿拖鞋。“我密码又没改，为什么敲门？自已输密码进来好了！”又急急地问，“吃过饭了吗？”
“我在英芝家吃过了。”
“进来啊！怎么还站在门外？”
孟心慧有些难堪地站在门外，“我今天不想一个人。”
孙彭春好似想到了什么，道，“进来！”
孟心慧进去沙发上坐下来，手足无措得像第一次来。
“我去给你拿点水果！”
孙彭春走去厨房，热情地拿出冰箱里的水果。他把火龙果剥皮，切块；苹果削皮，切块；芒果切开，用刀切块。
忙完后，他洗了洗手，想起了什么，他翻看手机日历，发现今天是初六，也就是周俊臣订婚的日子。他说不出来的是什么感觉，总之高兴盖过了一切。
孙彭春端着盘子回来，见她坐在了地上，“地上冰，你上来坐。”
孟心慧放下了手机，仍是抱着腿坐着，下巴抵着膝盖。
她刚莫名其妙地被王颖慧拉进一个群里面。
群里面时不时地发红包，时不时地传一对新人的照片。那个「“王颖慧”邀请“孟心慧”加入了群聊」、「“孟心慧”与群里其他人都不是微信朋友关系，请注意隐私安全」很快被「祝沛文，俊臣新婚快乐」、「恭喜发财、大吉大利！」、一连串的「新婚快乐」，新人照淹没了。
她没有去抢那些红包，也没有送祝福，把这个群设置成“消息免打扰”。但是还是没忍住，回到了那个界面，点开了照片。
周俊臣的脸可能因为喝酒的缘故有点红彤彤。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他的样子。她说，“这两天发生的事忘了吧”。周俊臣说，“我晚上回去找爸，我不打算订婚了。”她没有说什么。他那个时候的脸也是红彤彤的，充满了渴望和对未来的想法！
想到这里，她抑制不住内心的疼痛！
孙彭春把水果盘放她面前，“我晚上有点事加会班，你自已照顾自已？”
孟心慧抬头看孙彭春，不可思议地点了点头。孙彭春能够感觉到她希望自已陪她坐坐，说说话，但是他还是不想靠太近，以免她“受力”。
孙彭春没有坐书桌那边，而是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干活。
孟心慧的手机不断地振动，后来就不响了。她应该把模式从“振动”改成了“静音”。
“我会不会打扰你？不然我还是回去楼下？”
孙彭春说“不会。”
孟心慧没有再说什么，她吃了几口水果。火龙果不小心掉到了她的衣服上。她拿纸巾擦了擦，衣服上一团紫色。她起身去了洗手间。
这时，放在茶几上的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孙彭春听着洗手间传来的水声，将身体朝前靠了靠，偷偷瞄了一眼。是周昊媳妇王颖慧发来微信：
「什么心情？」
「你是朱砂痣烙印心口，她是蚊子血般平庸」
「他昨晚还在找他爸说事，不知道说什么。你们俩是不是来过？」
「他是不是第一次？我看邵沛文没能拿下他。感觉。」
「你跟孙彭春是什么情况？他家本市也排的上号，你不会亏。」
「还是性格太阴了。你跟孙彭春来过吗？」
...
王颖慧的微信不断跳出来。
孙彭春感到眼睛一阵刺痛。
孟心慧拿纸巾吸干了衣服上的火龙果汁，出来的时候发现孙彭春在偷看她信息，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她坐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递给他。
孙彭春对于自已的偷看也感到羞耻，难受地别开了脸。
孟心慧点开手机，看到王颖慧的消息，也惊讶于王颖慧的口无遮拦。她猜想王颖慧的消息，他全看到了，心里有些烦躁，也有些难堪。她转脸瞧了孙彭春一眼。
孙彭春正对上她琢磨的眼神，别开了。
孟心慧打字回复道：「我刚去了下洗手间。你发我的信息，他都看到了！」
「他怎么能这样！你还有没有个人隐私了？」
「你跟我说这些话干什么？他订他的婚，我没想知道！最近的事，已经够烦了，你还给我添乱！」
那头王颖慧说了抱歉的话，说，「昨天晚上，他又去爸的房间谈了很久。你觉得是谈什么？」
「我不关心他的事！」孟心慧加了感叹号，又问：「你是来取笑我的吗？」
「你说的什么话，我哪里取笑你？说实话心慧，我希望你做我弟妹。邵沛文一下子把我比下去了。他妈这两天看我什么都不爽！」
孟心慧突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觉得眼睛涩涩的，心里安慰自已，“这是人之常情！”
突然想起之前孙彭春说过的“我不喜欢这样的常情。”她心里感叹了一句，即使不喜欢这样的常情，也很难避免这样的常情。
“我还是回去吧。”孟心慧说。
孙彭春愣了一下。孙彭春原来以为她会多留一会儿。
他也想陪陪她，呆在她身边。这种时刻，他体谅她。当然，这里面也有他的心思。守着她，他自已也安心。
他真怕，她会不顾一切跑去周俊臣的订婚现场！要是她真的去了，两个人见面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又会朝哪个方向发展？
孙彭春琢磨着她的神色，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是想要他留，还是不留。
“心慧，你想我陪你说说话吗？”
“你不是要忙吗？”
“你重要。”
孟心慧眼眶又红了一些，“没事，我可以自已消化，你忙吧。”说着她站起身。孙彭春看着孟心慧起身，也没有挽留。
但是她走到门边，都开门打算走了，又关门走回来，样子十分糟糕，“我不想一个人呆着。我再坐会，行吗？”
孙彭春点点头。
孟心慧还是坐在了地上，她戴上了耳机。
孙彭春没有打扰她，坐到书桌上，快速处理掉手头的事。他问周昊周俊臣订婚的进展。
周昊好一会儿回复，「进展顺利。」一会笑话他，「你也这么关心？」
「随便问问。」
「是吗？」
「是。」
「下次等喝你跟她的喜酒。」
「好。」
孙彭春合上电脑，过去她身边坐下。他拿下她一边的耳机塞自已耳朵里。
耳机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孟心慧心里有一首歌，但孙彭春永远不会知道那是什么。
孙彭春猜想了歌单中的所有，而他听到的竟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她的内心吗？
孟心慧摘下自已另一边的耳机。
“我以为有那么一首歌可以代表你现在的心情。”
“没有。”
“最接近的？”
“一步之遥。”孟心慧诚实道。
孙彭春“啊——”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原来那不是死一般的寂静，而是整个曲子！
孟心慧笑道，“你啊什么？你又知道了？”
孙彭春看着孟心慧忧伤的表情中透着明快，心里一亮，“por una cabeza，只差一个马头的距离。”
孟心慧笑起来，他译回原义，把激越的感情归还于激越的比赛，让她暂时从沉寂的终章中摆脱出来，呼吸到现实的空气。
“你忙好了吗？”孟心慧问。
“剩下的不急。”孙彭春打趣道，“你来找我，我如果还是沉迷于工作，未免太不解风情了！”看着孟心慧忧郁的眼睛，“这一个礼拜为躲我，藏哪里去了？”
只见孟心慧的眼睛又覆上了一层阴影，孙彭春脸上的轻松也瞬间消失于无形。孙彭春没有再说什么，他静静地靠过去，吻她。孟心慧还是回应了他，一如既往。
*** ***
孙彭春洗漱完出来，就见孟心慧抱着腿坐在床中央，抬着头。
孙彭春坐过去，也抬起头。
只见外面挂着一轮弦月，在幽蓝的夜里，从窗棂看出去，很有味道。
孙彭春伸手抱住她，让她靠到他怀里。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看月。
*** ***
前戏皆已做足，关键时刻，孟心慧又一次推开了孙彭春。
一个多月了，她没再让他碰过。
孙彭春已经忍了一个多月了。这一次，孙彭春没有随她，他用了点力气。
她的抗拒也没有前面几次那么明显，孙彭春以为，她也在动摇。
孙彭春更用力地吻她，更轻盈地抚摸她。他能够感受到身下的人儿在打开自已。他将要jq时，孟心慧再一次逃开了！
孙彭春抓住她，紧紧地箍住她，问她，“你今天来是干什么？”
孟心慧惊恐道，“不不，不是你以为的，我要回去了…你弄痛我了。”
孙彭春松开了点力道，恢复温柔道，“心慧留下来，留下来…”说着又去亲她，但被她躲开了。
他的，孟心慧在挑战他的耐力。
“不不，不是让你做你现在想做的这件事，我真的要回去了…你放了我。”
许是孟心慧语气里的软弱，孙彭春更加地肆无忌惮。他索性拷了她的两只手在她头顶，对她道，“我知道你月经走了，今天说什么我也得jq！”
“你混蛋！”孟心慧气愤他的无耻和霸道，反应变得激烈起来！
“我今天就混蛋了！”孙彭春恶狠狠地剥掉了她的亵裤，从她脚踝扔出去。
孟心慧在他的身下拼命挣扎，“你放开我！”
“我叫你想他！”
“孙彭春，你混蛋！”孟心慧一把推开了他！
孙彭春虽然有的是力气，到底因为腿的缘故平衡不够，从她身上摔了下来。摔在床沿，一个不稳，整个人从床上掉到了地上。
“噗通！”
整个卧室都像是在颤动！
孟心慧只是应激想挣开来，没想把他怎么样。见他从床上摔下去，知道他肯定摔痛了，忙跳下床去扶他！
孙彭春抓住她的手腕，不顾身上的疼痛，一个翻身复又将她压在底下，“我不信我今天压不住你！你是我的！”声音像是厉鬼一般凶恶！
孟心慧很是气愤，拼命地拍打他，拍打他的背，他的脖子，扑棱着腿，大喊大叫道，“孙彭春，我是我自已的！你放开我！”
“你是我的！”孙彭春又一次吼叫道！
“你这是！”
听见“”两个字，孙彭春有片刻的失神，手失了劲道。
就这样，又一次，被她甩在一边。
他整个人有点愣愣地坐在窗下。
孟心慧见他愣了，自已坐回床上，抱着身子微微颤抖！
今天晚上的孙彭春，是她从来没有遭遇过的。
好一会儿，孟心慧服软道，“地上冰...上来吧...”见他不动弹，“我...你...你说不逼我的...”
“你现在还来得及。”孙彭春出声道。
声音在暗夜里听上去冷静，却透着股森然。
“你现在，还来得及。不过是订婚。订了婚不结了，这种事，也时有发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夜有点沉。
月光透过窗洒到地板上。
孙彭春坐在窗下，坐在黑暗里。
声音幽幽的，如鬼似魅。
孟心慧还是不忍心，抱了床被子下去，挨着他，把被子披在他身上。“墙上冰，...”又摸了摸他的脚，“地上不冰吗？”
“我心里热...燥的很...”
孟心慧在他身边坐下来。
“彭春，你说明天会是什么样子的？”她安静地道，“小的时候，大概读初一还不是初二的时候，有一天晚上，第二天考试，我躺在床上，突然感觉很害怕。就在想明天的考试结果会是什么样子的。‘未来’是什么样子…你说，明天会是什么样子的？”
那一天晚上，他坐在客厅的这个位置，看见孟心慧跟周俊臣一起回来，她手里拿着旅行的包。
她说他们出去玩了两天住了一晚。
虽然她不拒绝他找她，他亲她。但是，一个月了，她都没有办法让自已jq。她一直拒绝跟他和好。孙彭春再笨，也明白了。
可是他不能问。甚至他不能让她说。他问了。她说了。他跟孟心慧就结束了。
如果真的做过，孟心慧会羞耻于这段跟周俊臣的关系而终结掉她与自已的关系。如果没有做过，少不得又是一场争吵，不信任感会像诅咒一样缠绕他们。他现在只想jq！
如果他jq了，那孟心慧还是他孙彭春的！
他又一次扑倒孟心慧！
两人扑倒在棉被上，感觉软软的。这次，孟心慧并没有发脾气。
“心慧，”孙彭春柔声道，“我不去想明天，我只想要现在。我不管朱建明抛弃你也好。我不管周俊臣抛弃你也好。我爱你。他们不疼，我疼你。”
孟心慧哭了。
知道那种感觉吗？半夜上完厕所后，手脚冰凉地钻回被窝，有个人意识朦胧中死命把你往他怀里拨，那种温暖，富可敌国。
*** ***
此时，周俊臣正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抽着烟。
他的脚下已经有了十几支烟蒂和一包捏得变形的空烟盒。
往后的日子，他终将知道，这一天，他得到了什么？
又失去了什么！
会不会后悔？
他已经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早在很久以前。
在他出生的时候。
从远处一栋小楼里，传来幽幽的歌声：
“蝴蝶儿飞去 心亦不在
凄清长夜谁来 拭泪满腮
是贪点儿依赖 贪一点儿爱
旧缘该了难了 换满心哀
怎受得住 这头猜 那边怪
人言汇成愁海 辛酸难捱
天给的苦 给的灾 都不怪
千不该 万不该 芳华怕孤单
林花儿谢了 连心也埋
他日春燕归来 身何在
…”
周俊臣捏着烟头静静地听着。
烟已经烧出了一段长长的灰。随着那余音落地，灰也随之化为尘土。
*** ***
注：“jq”为 进去 的代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