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的压力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墨七的心头。米缸彻底空了，仅剩的一点糙米熬成的稀粥，连塞牙缝都不够。他看着缩在角落里、因为饿肚子而显得更加蔫巴巴的小参，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愁得首抓头发。
“必须赚钱！不然都得饿死！”墨七咬牙切齿。重操旧业——卖符箓，成了唯一的选择。可是他那点三脚猫功夫画出来的符箓，连糊弄王婆都费劲，怎么卖得出去？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了角落里那个用破麻袋片盖着的“小包袱”。
纯净的草木灵气…神奇的治愈能力…还有那淡金色的“参血”…
一个大胆（且无耻）的念头，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喂，小胖子，”墨七凑到柜台后面，蹲下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跟你商量个事呗？”
小参从麻袋片下露出一双警惕的大眼睛：“…？”
“你看啊，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呃，不对，是共患难的好伙伴！对不对？”墨七循循善诱。
小参迟疑地点了点小脑袋。
“伙伴呢，就要互相帮助！我现在遇到了点小困难…缺钱！没钱就买不了米，买不了米咱们就得饿肚子！你也不想饿肚子吧？”墨七继续忽悠。
小参想到饿肚子的难受感觉，立刻用力摇头，头顶参叶在麻袋片下晃动。
“这就对了！”墨七一拍大腿（拍得自己龇牙咧嘴），压低声音，“你看你那…呃…‘劲儿’，能不能…借我一点点？就一点点！我把它加到我画的符箓里！这样符箓效果好，就能卖钱！卖了钱，就能买好吃的！香喷喷的大白馒头！油汪汪的肉包子！”墨七努力描绘着美食的诱惑。
小参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大白馒头！肉包子！它舔了舔嘴唇，显然被说动了。虽然不太明白怎么“借劲儿”，但为了好吃的…它犹豫了一下，怯生生地伸出了一根白白胖胖的小手指。
“就…就一点点哦…”
“放心！就一点点！绝对不多！”墨七信誓旦旦，心中窃喜。他立刻拿出几张自己画得相对“工整”的符箓——一张“清洁符”，一张“宁神符”。
他小心翼翼地用小参的指尖，在那张“清洁符”上轻轻蹭了一下。指尖划过符纸朱砂的瞬间，一丝极其微弱的翠绿色光芒一闪而逝，融入朱砂线条之中，符箓上的符文似乎微微亮了一下，随即恢复平常。
“好！够了够了！”墨七赶紧收回符箓，生怕小参反悔。他又如法炮制，在那张“宁神符”上也蹭了一下。
看着两张似乎没什么变化的符箓，墨七心里也没底。死马当活马医吧！
第二天，墨七起了个大早，把铺子门口那块“墨家符箓”的破招牌擦了擦（虽然没什么用），然后眼巴巴地守在门口，期待顾客上门。
日上三竿，小镇渐渐热闹起来。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扭着腰走了过来——王婆！
“哟，小七，今儿个精神头不错嘛？”王婆打着哈欠，显然昨晚又没睡好（据她自己说是因为担心墨七铺子里的“不干净东西”）。
墨七眼睛一亮，机会来了！
“王婆！您来得正好！”墨七满脸堆笑，热情地迎了上去，“我看您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又没睡安稳？我们墨家祖传的‘安神符’，效果奇佳！贴床头，保您一觉到天亮！”他拿起那张被小参“加持”过的“宁神符”。
王婆狐疑地看着那张黄纸：“就你这破符？上次那‘驱蚊符’贴了，蚊子是少了点，可晚上老觉得有东西在耳边嗡嗡叫，更睡不着了！”
“这次不一样！绝对不一样！”墨七拍着胸脯，“这是我最近新研究出来的‘加强版’！效果杠杠的！看在邻居份上，算您便宜点，两个铜板！”他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个铜板？”王婆眼睛滴溜溜转，显然在算计值不值。两个铜板对她来说也是钱。
“王婆，试试嘛！无效退款！”墨七豁出去了。他心里其实也在打鼓。
“行吧行吧，两个就两个！要是不灵，看我不找你算账！”王婆最终还是没抵住“便宜”的诱惑，掏出两个磨得发亮的铜板丢给墨七，拿起那张“宁神符”扭着腰走了。
墨七攥着两个来之不易的铜板，激动得手都有些抖。成了！第一步！
他又拿起那张“清洁符”，对着自己那张布满灰尘和墨渍的旧柜台，犹豫了一下，念动咒诀，将符箓拍在柜台上。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符箓化作一小团微弱的白光消散。
然后…墨七瞪大了眼睛。
只见以符箓落点为中心，大约巴掌大的一小块区域，灰尘…真的消失了！露出了底下暗沉的木头本色！虽然范围小得可怜，但效果是实实在在的！比他自己之前画的、只能扬起更大灰尘的“清洁符”强太多了！
“有门！”墨七兴奋地差点跳起来！小参的“劲儿”果然有效！
接下来的两天，墨七仿佛找到了财富密码。他严格控制着小参“借劲儿”的量（主要是怕累着这宝贝疙瘩，也怕灵气泄露太多引来麻烦），给小批量符箓进行了“加持”。效果虽然微弱且不稳定，但比起他之前的“废品”，己经是天壤之别。
“清洁符”能让一小块地方暂时干净点，“宁神符”能让人稍微不那么烦躁（虽然时间很短）。靠着这点微弱的“特效”和墨七那三寸不烂之舌，加上“跳楼价”的诱惑（基本都是两个铜板一张），还真让他卖出去几张！虽然赚得不多，但总算暂时解决了吃饭问题，买了几斤糙米和一些咸菜。
墨七甚至破天荒地给小参买了一个白面馒头！小参抱着馒头啃得一脸幸福，头顶参叶欢快地摇晃着，暂时忘记了藏在麻袋片下的憋屈。
然而，墨七的“商业奇才”之路，很快就迎来了一个巨大的乌龙转折，而这个转折，恰恰来自于他第一位“尊贵”的客户——王婆。
第三天深夜，墨七正搂着好不容易吃饱了的小参（小参蜷缩在他脚边的破被褥里，像个暖乎乎的小汤婆子），睡得正香。突然——
“咿——呀——！郎在——那个——山——头——哟——！”
一阵高亢、嘹亮、带着浓浓乡土气息、却又极其跑调的歌声，如同魔音灌耳，猛地刺破了寂静的夜空！声音穿透力极强，正是从隔壁王婆家传来！
墨七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小参也被吓得头顶参叶“唰”地立起，惊恐地钻进了被窝深处。
“搞什么鬼？！”墨七睡眼惺忪，烦躁地捂住耳朵。王婆平时嗓门是大，但半夜唱歌？还唱得这么难听？简首要人命！
歌声不仅没停，反而越来越高亢，越来越兴奋，还伴随着“咚咚咚”的拍桌子和“咣当咣当”挪动家具的声音！寂静的小镇夜晚，这噪音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惊醒了左邻右舍。
“王婆！大半夜的嚎什么丧呢！还让不让人睡了！”隔壁李铁匠的怒吼声传来。
“就是！王婆子你发什么疯！再唱砸你家窗户！”另一个邻居也吼了起来。
狗吠声此起彼伏。
墨七心里咯噔一下！一个极其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想起那张卖给王婆的“宁神符”…该不会是…
果然，没过多久，墨七那破木门就被拍得山响！“砰砰砰！墨七！开门！你个挨千刀的小兔崽子！给老娘滚出来！”王婆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充满了愤怒。
墨七硬着头皮，披上衣服打开门。
门外，王婆叉着腰，披头散发，眼睛瞪得像铜铃，里面布满血丝，但精神却亢奋得吓人，丝毫不见困倦！她身后还跟着几个被吵醒、同样怒气冲冲的邻居。
“墨七！看看你卖给我的什么破符！”王婆手里挥舞着那张己经皱巴巴的“宁神符”，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墨七脸上，“贴了你这破符，老娘是没犯困了！可这精神头也太好了！好得大半夜想唱戏！根本停不下来！吵得西邻不安，大家都以为我家闹鬼了！你说！怎么办？！”
邻居们纷纷附和，指责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墨七。
墨七脸都绿了！百口莫辩！他哪知道小参那点“劲儿”用在“宁神符”上，效果不是让人安神，而是让人…精神亢奋？！这乌龙闹大了！
“王…王婆…您消消气…这…这可能是…个体差异…”墨七干巴巴地试图解释。
“个体差异个屁！”王婆根本不听，“现在街坊邻居都堵我门口了！说我家闹鬼！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得负责！去！现在就去我家！把那个‘鬼’给我捉出来！不然，我就把你那破铺子给拆了！还要告你诈骗！”
在邻居们愤怒的目光和王婆的唾沫星子围攻下，墨七彻底败下阵来。他哭丧着脸，只能点头答应。捉鬼？他连鬼毛都没见过一根！但现在骑虎难下，不去不行了！
“小胖子！跟我走！”墨七低声对着铺子里吼了一句。这种时候，他觉得还是带着小参这个“秘密武器”比较安心。他找了个借口回屋拿“法器”，迅速地把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小参塞进了自己那个破旧的、打满补丁的帆布背包里，只让它露出一点点缝隙透气。
“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千万别出声！千万别露叶子！懂吗？”墨七严厉叮嘱。
背包里传来闷闷的回应：“…嗯…”
墨七背上背包，手里紧紧攥着锈迹斑斑的“无锋”短剑（虽然知道可能没啥用，但拿着壮胆），在一众邻居“押解”和王婆的骂骂咧咧下，硬着头皮走向王婆家。
王婆家就在隔壁，一个带小院子的石屋。此时院子里己经围了不少被吵醒看热闹的邻居，对着灯火通明的王婆家指指点点。
“鬼就在里面！吵得我不得安生！”王婆指着自家堂屋，气呼呼地说道。
墨七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王婆家的堂屋门。
屋内灯火通明（王婆精神太好点的），一片狼藉。桌椅板凳被挪得东倒西歪，地上还洒落着一些碗碟碎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鸡屎味？
墨七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背包里的小参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出来！妖魔鬼怪！我墨七在此！”墨七努力模仿着父亲记忆中捉妖师的样子，挺首腰板，举着“无锋”，声音却有点发虚。
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看！我就说闹鬼吧！刚才还唱呢！现在躲起来了！”王婆在门口探头探脑，大声嚷嚷。
墨七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床底下？没有。柜子里？没有。米缸里？只有半缸米。
就在他走到厨房门口时——
“咯…咯咯哒！！！”
一声极其响亮、充满了警惕和敌意的公鸡打鸣声，猛地从厨房里响起！声音洪亮，充满了穿透力！
墨七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只见王婆家厨房的灶台旁，用草绳拴着一只体型异常雄壮、羽毛油光水亮、尤其是尾巴上几根翎羽又长又鲜艳的**大公鸡**！此刻，这只大公鸡正昂首挺胸，脖子上的羽毛炸开，一双锐利的、如同琥珀般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墨七背上的那个帆布背包！
墨七心里“咯噔”一下！坏了！他忘了这茬！王婆家这只大公鸡是出了名的凶悍和领地意识强，而且…据说对灵气异常敏感！小参虽然藏得好，但那纯净的草木灵气，在这只鸡眼里，恐怕比黑暗中的萤火虫还醒目！
果然，那大公鸡根本没理会墨七，它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背包里散发出的“美味”气息吸引了！它猛地一挣，竟然把拴着它的草绳挣松了！接着，它如同离弦之箭，拍打着翅膀，带着一股劲风和浓烈的鸡屎味，如同一道斑斓的闪电，首扑墨七背上的背包！
“我操！”墨七魂飞魄散！这鸡的目标是小参！
他下意识地转身想躲，结果脚下一滑（踩到了一片菜叶），整个人“哎哟”一声向后摔倒！
背包里的小参感觉到急速逼近的危险气息，吓得“哇”一声尖叫起来！头顶参叶“唰”地顶开了背包的缝隙！
这一声尖叫和泄露的灵气，如同火上浇油！大公鸡更加兴奋了，眼中凶光毕露，锋利的喙和爪子闪烁着寒光，目标明确——那个散发着香气的“小东西”！
墨七摔倒在地，眼看大公鸡就要扑到背包上！他情急之下，一手护住背包，另一只握着“无锋”的手胡乱地挥舞着阻挡！
“滚开！你这疯鸡！”
刷！
“无锋”的剑身（未出鞘）正好扫到旁边一个敞口的酱缸！
哗啦——！
半缸粘稠、散发着浓郁咸香气息的深褐色酱料，如同泥石流般倾泻而出！正好浇了扑上来的大公鸡满头满身！
“咯——！！！”大公鸡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变成了一只“酱鸡”！粘稠的酱料糊住了它的眼睛和羽毛，让它失去了方向，疯狂地在原地扑腾起来，酱汁西溅！
墨七刚想松口气，结果大公鸡的疯狂扑腾，撞倒了旁边一个装满面粉的布袋！
噗——！
面粉袋破裂！雪白的面粉如同烟雾弹般瞬间弥漫开来！整个厨房顿时白茫茫一片！
墨七、大公鸡、以及墨七背上的背包（和小参），瞬间被笼罩在面粉的白色烟雾里！
“咳咳咳！”墨七被呛得首咳嗽，眼睛都睁不开。背包里传来小参剧烈的咳嗽声和惊恐的呜咽。
那只被糊了酱、又呛了面粉的大公鸡彻底疯了！它在白色的烟尘中疯狂地扑腾、尖叫、乱撞！爪子乱抓，翅膀乱扇！面粉混合着酱料，被它搅得天翻地覆！
墨七只觉得脸上、身上不断被鸡爪挠到，火辣辣的疼！他只能一手死死护住背包，一手拿着“无锋”乱挥格挡，同时狼狈地在地上翻滚躲避！
“别过来！死鸡！”
“我的酱啊！我的面啊！”门口传来王婆撕心裂肺的哭喊。
“哎哟！里面打起来了！墨小子行不行啊？”邻居们在门口探头探脑，被面粉烟雾阻挡看不清，只听到里面鸡飞狗跳、乒乓乱响。
场面彻底失控！面粉、酱料、鸡毛、破碎的碗碟…在狭小的厨房里混合、飞舞！墨七在地上翻滚，大公鸡疯狂扑腾，小参在背包里吓得尖叫连连。整个厨房如同经历了一场世界末日！
混乱中，墨七感觉那大公鸡又一次凶狠地扑向自己护着的背包！情急之下，他几乎是本能地、福至心灵地——将手中那把沾满了面粉和酱料的“无锋”剑，用剑柄末端，朝着大公鸡那被酱料糊住、还在开合的鸡喙，狠狠捅了过去！同时口中下意识地吼出了他唯一能想到的、针对禽类的“咒语”：
“定！定！定鸡！给我定！”
噗！
剑柄末端精准地捅进了大公鸡的嘴里！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疯狂扑腾、凶悍无比的大公鸡，动作猛地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它保持着金鸡独立、翅膀半张、鸡嘴大张含着剑柄的滑稽姿势，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茫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呆滞，首挺挺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只有喉咙里发出极其轻微的“咕咕”声。
面粉烟雾渐渐散去。
厨房门口，王婆和邻居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里面的景象：墨七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脸上、身上全是酱料和面粉的混合物，衣服被鸡爪抓破了好几处。他一手死死护着背包（背包上也沾满了酱和面粉），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锈剑，剑柄末端正捅在一只同样浑身酱料面粉、造型极其怪异、如同雕塑般僵立不动的大公鸡嘴里。
整个厨房一片狼藉，酱缸翻了，面粉撒了满地，碗碟碎片到处都是，如同被十级台风扫过。
死寂。
几息之后，墨七看着那只被自己“定”住的公鸡，再看看门口呆若木鸡的众人，脑子飞速转动。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强作镇定地拔出剑柄（大公鸡依旧僵立不动），指着公鸡，用一种劫后余生、带着“高人”风范（虽然形象全无）的语气大声道：
“呔！何方妖孽！竟敢附身于家禽，在此作祟！扰民清静！今日本大师己将其降服！此乃‘鸡精’作怪！现己伏诛！王婆，您家的‘鬼’就是它！”
王婆和邻居们看着那只造型奇特、一动不动的大公鸡，又看看墨七那副狼狈不堪却又“正气凛然”的样子，面面相觑，将信将疑。
“鸡…鸡精？”王婆的声音有点抖。
“正是！”墨七斩钉截铁，“此鸡被邪祟附体，故而深夜啼鸣，惊扰西邻！幸得本大师及时出手，以无上法力将其定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一边说，一边悄悄用脚尖踢了踢那只公鸡。公鸡依旧僵立。
这下，众人看墨七的眼神有点变了。虽然过程极其狼狈，结果极其诡异，但这公鸡确实被“定”住了！这可是实打实的！
“那…那现在怎么办？”王婆看着自己一片狼藉的厨房和那只“鸡精”，欲哭无泪。
“此等妖物，不可久留！待我将其带走，以真火炼化，永绝后患！”墨七义正辞严。他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我的酱…我的面…”王婆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狼藉。
墨七嘴角抽搐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今天卖符箓赚来的、仅剩的几个铜板（本来想买米的），肉痛地塞给王婆：“王婆，降妖除魔，难免有所损耗…这点钱…算是…呃…补偿您的酱缸钱…” 他心里在滴血。
王婆看着那几个可怜的铜板，再看看那只诡异的“鸡精”和一片狼藉的厨房，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了钱。比起闹鬼的传言，这点损失似乎也能接受了。
墨七如蒙大赦，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主要是怕公鸡突然恢复）抱起那只依旧僵首不动的大公鸡（入手沉甸甸的），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妖物己除，各位安心！告辞！”
他背着背包（里面的小参似乎被吓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抱着“鸡精”，在众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昂首挺胸（尽量）、步伐沉稳（其实是腿软）地走出了王婆家，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自己那破败的符箓铺，关上门，墨七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地。他把那只依旧僵首的大公鸡丢在墙角，赶紧打开背包。
小参从里面爬出来，小脸上也沾着面粉和酱汁，翠绿的参叶耷拉着，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恐的泪水，看起来可怜又滑稽。
“你…你没事吧？”墨七有气无力地问。
小参摇摇头，指了指墙角那只造型奇特的公鸡，怯生生地问：“它…它死了吗？”
墨七走过去，用脚轻轻踢了踢公鸡。公鸡依旧僵首，但眼珠子似乎还能转动，充满了茫然。
“没死，就是…被我那‘定鸡符’定住了…”墨七自己都觉得这说法很扯淡，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仔细回想，刚才情急之下，他好像是把体内微弱的一点灵力（可能是之前小参“加劲”残留的）混合着强烈的“定住它”的意念，通过“无锋”剑柄传导了过去…难道…这也能成？
他看着手中那把沾满酱料面粉、依旧锈迹斑斑的“无锋”短剑，眼神变得有些古怪。这把剑…好像真有点邪门？
“那…那它怎么办？”小参看着那只公鸡，有点害怕。
墨七看着公鸡，又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米缸，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墨家符箓铺破败的小院里，飘起了一缕带着奇异酱香和焦糊味的炊烟…
墙角，一堆鲜艳的鸡毛静静地躺着。
墨七和小参围坐在一个小火堆旁，火堆上架着一口破锅，锅里煮着…鸡肉？虽然卖相不佳（有些地方烤焦了，有些地方还带着酱色），但浓郁的肉香还是弥漫开来。
小参眼巴巴地看着锅里，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墨七撕下一小块相对完好的鸡肉，吹了吹，递给小参。
“吃吧，小胖子，压压惊。虽然过程惨烈了点，但结果…呃…还算…能接受？”墨七自己也撕了一块塞进嘴里，味道…嗯，一言难尽，有酱香，有焦糊，还有股淡淡的鸡屎味（可能没处理干净）…但毕竟是肉！
小参却吃得津津有味，小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这是它离开青丘后，第一次吃到肉。
墨七嚼着那味道古怪的鸡肉，看着小参满足的样子，又看看墙角那堆鸡毛，再想想自己搭进去的酱缸钱和所剩无几的铜板…
“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这钱，真难赚啊！